林北看着屏幕。
半分钟前，他下达了火力打击的命令。
这是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
两个炮兵营的重型榴弹炮密集炮击，彻底消灭所有人。
不管敌人还是自己人。
他握着通话器的手上已经满是汗水。
这个计划，他跟李旭是通过气的。
“155毫米自行榴弹炮？”
林北依旧记得当时李旭听说这个计划时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当下的两个主流口径，一个是152毫米自行榴弹炮，另外一个就是……”
“这是你们能使用常规武器里最强的火力了吧，如果不动用那些上次世界大战里制造的战列舰。”
作为一名军人，林北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他的思维模式是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采取什么样的战法。
榴弹炮是打击敌人有生力量的有效选择，至于说这门炮炸不死的地方有生力量用什么武器解决……
这曾经的确是林北的思维盲区。
“的确，如果是城市环境，这可能就是最极限的火力投射了。”
两个炮兵营一共三十六门榴弹炮，而一枚中程导弹的装量也就是五百公斤。
仅仅从能量角度看，林北没考虑过比较这两者谁更有杀伤力的问题。
但仔细思考一下，林北也觉得如果要对付李旭，两个炮兵营的榴弹炮齐射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使用的火力上限。
在城市环境下，根本凑不出这样的阵地，而李旭也不会静静地停在那里挨打。
轻步兵突袭加上精确制导武器袭击，这是林北计划里的上限。
用重炮拆城这种战术可以提出来，但绝对没法执行。
“那就动手吧，我支持这个计划，如果我活下来，你们就对我没办法了。”
林北本来还想争一下，但是仔细一想，不管是化学武器还是生物武器，对眼前这个人的效果还真不能保证。
如果要动用核武器……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抗诡异的最好办法就是诡异。
即便不愿意承认，林北也唯有承认这可能是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电子屏幕上传来画面。
影响图像的电磁干扰已经消失，李旭赤红的身影立在那里。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消失了。
身形超过了两米，身体的躯干部分覆盖着一层黑色外壳，六只巨大的触手从后背位置延伸出来，上面同样覆盖着一层黑色，依旧是双足形态，只是双手已经变成了两只巨大的爪子。
“目标形态发生改变。”
“高度观测2.3米，外壳没有金属物质，疑似是某种特殊的构型，头部保持人形……”
“失控概率25.9%”
“持续观测。”
李旭抬起头望向天空。
杀死肠卜师之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涌入了自己体内。
肠卜师是自己所杀的第一个拥有职阶的能力者。
与只是掌握了某些诡异物品力量的庆冬不一样，肠卜师跟自己有着很强的相似性。
大家的力量来源是一致的。
绝不正面。
那是一种代表着血肉、杀戮与罪恶的力量。
在杀死肠卜师之后，自己又向前跃升了一个层级。
对于血肉的控制，对于躯体的驾驭到了新高度。
就好比眼前这幅身躯。
最外层是完美的几丁质外壳，掺杂了诡异力量的甲壳如同完美的哥特式板甲，构成了完美的外层防御。
六根触手可极大地增强自己的移动速度，并且也提供了中程战斗手段。
而这只是外在的表象。
真正的核心在于，自己的【屠夫】职阶下的第一项能力，【血肉调和】已经完成了升阶，成为了【血肉塑造】，自己对于血肉的掌握已经进入了全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屠夫】这个职阶也随之变化，新的职阶名为【外科医师】，当然原有的第二个能力【屠灵】依旧得到了保留。
同时还获得了第三个能力。
【移植手术】。
可以将敌人的某个能力掠夺到自己身上，使之成为自己的能力。
“因为血肉调和提升了吗？”
两条分支，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积累，最终走向不同。
【职阶】的底层逻辑是能力，是具有可成长性与可塑性的。
“果然，能力才是最关键的核心要素。”
“推动我能力增长的主要动力就是杀戮。”
“杀戮之子这个称谓倒是没错。”
“肠卜师之所以能够让我提升，恐怕原因是因为他跟我同属于一个系统。”
那种污秽而邪恶的力量，让李旭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本身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这是李旭最直接的感受。
“屠灵，代表杀戮。”
“移植手术，意味着掠夺。”
“而这两者的结果构成了血肉塑造……”
“看来这条路走到最后，我恐怕会变成什么可怖的怪物。”
身体再次改变，李旭身体正在不断缩小。
“两颗心脏可以保留，皮肤内可以保留几丁质的黑色铠甲，触手收回，六支有些太多了，四支就好，骨骼结构加强，肌肉纤维加强……”
“等等，这股被人注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微调着身体，李旭感觉到了此地还有残存的生命。
身形一动，如同扑向猎物的恶兽。
李旭在一处瓦砾前一探手，摘出来一个无形之物。
入手厚实的分量，却根本看不见人影。
“找到你了。”
拽住这个东西，李旭大概伸手一摸。
这是一个人头。
一个女人的人头。
“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在经历了这么长的炮火轰炸之后，那个女人竟然没有死，单单凭借着一个脑袋保留了生机。
“【魔蛛】伊莉丝，对吧？”
李旭笑了笑。
直升机桨叶的轰鸣声响起，一架运输机迅速降落。
“李先生，我代表指挥部向您表示感谢。”
一个中年军官从飞机上跳下，一旁的士兵迅速为李旭带来衣物。
“为国家和人民服务是我的荣幸。”
“庆功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请您跟我返回指挥部。”
“当然。”
李旭抓住了手里那个根本看不见的人头，迅速换好衣服后登上了直升机。
桨叶迅速转动，拉着李旭向着长空之上前进。
在李旭的胸口正中心处，一只赤红色的眼睛悄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