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妮斯下车换到前排，那三个乌塔种人则是小心翼翼地坐进礼车的后排。
那三人似乎是兄妹关系，岁数都比较小，看上去像是一个20来岁哥哥，带着两个刚成年的妹妹。
三人上车后，目光不断在礼车的内饰上打量，用乌塔语叽里咕噜地小声交流，看上去有些局促，就连座位都只敢坐半个屁股。
“我说……你为什么会邀请他们上车啊？”汀妮斯小声问道，“就不怕奇物被他们发现吗？”
凯瑟琳的嘴唇瓮动：“这三个乌塔种人，是从工厂的方向出来的。”
汀妮斯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凯瑟琳点点头，没有再回答。
等那三人参观得差不多了，凯瑟琳才启动礼车，开始绕着工厂缓慢兜行。
她看向后视镜，心中思忖片刻，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车里空气不怎么好呢……”
果然，那个乌塔哥哥说出了凯瑟琳想要听到的回答。
“没关系……这个气味，和我们干活地方的气味，很像！”
见自己的试探效果卓越，凯瑟琳有些得意地瞥了汀妮斯一眼。
汀妮斯咧咧嘴，朝她做了个口型，示意她继续问下去，自己则趁机继续观察藏在包里的奇物。
随后，凯瑟琳又问了一些关于他们自身的问题。
根据对方的回答，这三人确实是兄妹关系，来自南边殖民地的部落。
他们的故乡被战火侵袭，只能漂流过海来到欧劳国的繁星市。
至于三人的名字……因为他们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欧劳语，所以不知道自己的部落名字该怎么翻译，只能用乌塔部落的原始语言来进行介绍。
“我叫啵噜啵噜·新泥咖思美，这是我的妹妹下比特·新泥卡其美，还有洛洛库·新泥莫桑卡！”
乌塔部落的语言带着浓烈的异域风情，其中还掺杂着很多复杂的卷舌和音调，念出来的时候跟唱歌似的。
乌塔部落的语言系统似乎并不怎么丰富，所以必须要用这么多情绪化的口音来进行详细地区别。
“呵……你们部落骂人的时候一定很好听。”汀妮斯开了个玩笑。
凯瑟琳也只记住了哥哥“啵噜啵噜”这个名字，干脆就这么称呼他了。
聊了几句后，凯瑟琳发现这几个乌塔种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局促，也有些警觉，但实际上却没什么城府，而且也很乐意开口交流。
难得遇上这么适合试探的对象，如果是科勒的话，肯定会把他们三个人分开询问，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争取把每个人的星座血型都问出来。
不过对凯瑟琳来说，就没必要做得这么彻底了。
“啵噜啵噜，你们在工厂里干活很辛苦吧？”
“不，不辛苦……”啵噜啵噜摇摇头，语气激动道，“厂子，很好，里面干活，很轻松，饭也吃得很饱，我们很满意……”
“只有吃饭吗……”凯瑟琳表面不动声色，“果然和之前听说的一样，乌塔种人在工厂干活，是没有薪资的。”
她在奎姆修斯区的时候，也听说过关于工厂违规，暗地里雇佣乌塔种人作为廉价劳动力的事情。
汀妮斯在一旁追问道：“那你们在工厂里干什么的？”
啵噜啵噜做了个拿东西的动作，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石头，我们捡石头，捡起来，好的放回去，坏的扔掉……”
那个叫洛洛库的妹妹也开口道：“白色的石头，很漂亮，很……”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用欧劳语来进行描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小声的和哥哥叽里咕噜了一句。
“……纯洁！”啵噜啵噜也是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词该怎么描述，“像月亮一样，纯洁，白色！”
“很漂亮！”洛洛库大声补充道。
“明白了……”凯瑟琳点点头，“也就是说，你们是在流水线上分拣一种纯白的矿石……”
凯瑟琳朝汀妮斯使了个眼色，汀妮斯摇摇头，表示还不能确定那种白色矿石的功能。
随后她又指了指自己包里的奇物，点了点头，表示这三个乌塔种人确实和奇物的幂值活跃程度相关，示意凯瑟琳继续问下去
凯瑟琳会意，便继续问道：“对了，我看你们的肤色挺白的，你们是乌塔种人和原住民的混血吗？”
啵噜啵噜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混血……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爸爸或者妈妈，有一个是欧劳国人。”
“不，不是的，”啵噜啵噜摇摇头，“我的爸爸妈妈，都是乌塔人……我出生在乌塔部落，第一次来这里。”
“这个颜色……”
啵噜啵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妹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也不知道……颜色慢慢就变白了。”
另一个下比特妹妹突然开口道：“白色的石头！白色的石头，把我们染白的！”
“嗯？”凯瑟琳突然瞪大眼睛，转头问道，“那个……哦对，下比特小妹妹，你说是白色的石头把你们染白的？”
下比特还没回答，啵噜啵噜就开口道：“下比特，不要乱说！”
他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的妹妹，很喜欢白色的石头，经常说些怪话，希望我们的皮肤和这些石头一样白……”
下比特的声音突然变高：“就是因为这个！我们变白了，就是因为这个！”
啵噜啵噜的声音也严肃起来，两个人用乌塔方言一阵争吵，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过啵噜啵噜作为兄长，在妹妹们面前还是有些威严的，几句话后，下比特就不再开口，把脸朝向车窗外，眼眶里噙着眼泪生闷气。
啵噜啵噜挠了挠头，有些羞赧道：“不好意思……我妹妹不听话，没有礼貌……”
“没关系，我不介意，”凯瑟琳笑了笑，“我小的时候，也喜欢白色的石头。”
她又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之前说，我这车里的味道和你们工作的地方很像……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啵噜啵噜摇摇头，“工厂的人告诉我，那是机器的味道……我不懂机器，很复杂。”
凯瑟琳和汀妮斯对视一眼。
这个气味，绝对不可能是机器或者机油之类的东西发出来的。
工厂的人……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