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突然出现的命案,所有部门都忙的不可开交,所以早上八点的汇报会推迟到明天。
我则踏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来到了卢言驻唱的酒吧。
酒吧门面不大,透明的玻璃窗上挂着出兑的牌子。
门店有些萧瑟,我推门而入时,清晨的森海水洋酒吧十分安静,但仍有廖廖几人坐在吧台旁,应该是老板的朋友,或小声聊天,或安静听歌,还一个女人在拨弄着深蓝色的吉他。
我拿手机对照了一下付龄发给我的资料,确认弹吉他的女人就是乔怡。
我走上前去打招呼道:“您好,是乔怡女士吗?”
乔怡看起来很颓唐,应该是一夜没睡,眼睛肿肿的,像是刚刚哭完一样,听到我的招呼,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您好,是有什么事吗?”
我怕直接出示证件然后开审问本情绪不好的她产生反感,于是转移话题问道:“您刚才弹的是《see you again》吗,很好听”
“谢谢,”乔怡点了点头。
“你是哭了吗,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方便告诉我吗?”我点了两杯酒,递给乔怡一杯。
“没什么。”我感受到乔怡防备的眼神,喝了一口酒笑道:“没事,大家压力都挺大的,但有心事的话还是说出来能轻松点。”
“谢谢。”乔怡对着我勉强微笑道:“那你呢,你有什么心事要在凌晨来这种地方排解?”
我有什么心事?听到这个问题时我乐了,是326案,是511案,是被吓疯的变态强J犯,是他妈的还逍遥法外的杀人凶手。
“没什么,单纯无聊,来这艳遇。”我讪讪笑道,看向了她手中的吉他,“能把吉他借我弹一首吗?”
“你会弹吉他?”
“会一点。”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吉他,心里还没确定弹什么,忽然想起来上高中时候初恋教会我弹的一首曲子。
“你听过《南下》吗?”我拨弄两下琴弦试音。
“没有,你唱吧。”
我清了清嗓子,手指开始在琴弦上跳动,
“我穿越千山跋涉万水寻她
带着一朵温柔的花
风声中传来思念从远方的家
耳语着她的如诗如画
想带着你南下
感受四季的变化
看窗前的花
静静发芽
长成了牵挂
远离世俗的嘈杂
走过春秋又一夏
微笑都变成了最美丽的情话
想带着你南下。”
不知道为什么,唱着唱着我忽然想起了那年那天,我和她坐在海棠花下,她一点一点教我弹着这首南下,我好笨,她好干净,车马不快,微风刚好。
我隐隐约约记起她的模样,她的脸庞恍惚间与面前的女人重叠,我用年少时的所有换来了长大成人,忘了一切,只记得有个清早,一切都那么美好,也包括她的嘴角。
等我回过神来,乔怡正怔怔地望着我,当目光相遇的那一瞬,她才低下头,我则喝了口酒,压下来喉咙中将要喷薄而出的一团火。
“很好听。”乔怡有些不知所措地摆弄着酒杯,轻声说道。
“哈哈,是吗?好久不弹,手有点生。”我把吉他还了回去,“那咱俩加个微信?以后有时间一起玩玩吉他?”
“嗯,好。”
我扫了码,一边感慨技多不压身,一边发送了好友请求。
通过后,我随手看了眼她最近发的朋友圈,第一条是悼念死去的朋友,也就是卢言。
我假装不知道她是酒吧驻唱,故作惊讶问道:“你是这酒吧的歌手?”
“嗯?你头一次来?”
我点点头,“平时比较忙,没时间。”
乔怡把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对我轻声说道:“看你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酒吧,我也给你弹一首歌吧,就当敬咱们漫长生命中短暂的相遇。”
“好。”我回以微笑。
我忘记了当时这首歌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它混合着酒精与乔怡身上的香气,湿润了我的眼眶,浸红了我的脸庞。
其实,进入就看到她的那一瞬,我似乎忘了来到这里的目的,只觉得她像某个人,代替她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回警局的路上,我把车停在路旁,翻看乔怡的朋友圈。
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倾盆而下,连续几个月查案让我身心俱疲,当我看到乔怡时,在那种氛围之下,我一点都不想提起这些艹蛋的事情,只想简简单单聊会天,让我的内心获得些许平静。
不知道你们发没发现,反正我是发现了,电话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我拿起手机,是付龄打来的
“付哥。”我做个深呼吸,接起电话,等待又一个坏消息。
“姚诚现在状态不太好,这三天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吃,像是要他妈把自己活活饿死。”
我烦躁地搓了搓脸,“我马上回去,实在不行给他扔医院打葡萄糖去。”
“我看他那样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刚才我没动他,等你回来审。”
我挂断了电话,沉思一会后,给乔怡发了条消息:“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好。”乔怡秒回。
…
辽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毫不夸张,姚诚仍像干尸一样瘫在椅子上,颧骨突出,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看到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死样,我准备换种方式审问。
“姚诚,你说你那天看到鬼了?”我表情认真地问道。
“对!鬼!”姚诚一听我这话,像是找到了知音,整个人像是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那这个鬼长什么样?”我继续问道。
姚诚沉思片刻,断断续续地回忆道:
“黑,黑色的,又高又大。”姚诚瞳孔缩小,仿佛有回到了那个令他无比恐惧的夜。
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白问了,于是继续问:“那你看见几个鬼?”
我一开始就怀疑712的案发现场不只一人。
“一个,不不,两个…好像是三个!它会分身!”
我和一旁的记录员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如果姚诚说的是真的,那应该不是鬼会分身,是案发现场除了他和凶手,还真他妈有另有其人。
“把我判了吧!警察同志!我求你了,你们要救我!他说要杀了我!”姚诚声嘶力竭地哀求。
“你进602的时候,她已经遇害了,然后呢强J了尸体,但是杀她的并不是你,对吗?”
“没错,是我,当时这娘们什么都没穿,光着躺在地上,我没忍住,就上了她,是我干的,我认,我都认。”
我与站在审讯室外的付龄对视了一眼,然后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有线索吗?”我拧开杯子边喝边问。
付龄摇了摇头,“712案没个着落这回又出了个719案,还都可能是一个人干的,你看短视频了吗,现在凶手逍遥法外,搞得整个社会人心惶惶的,我刚刚看火车站老多人了,你猜怎么着,都是独居女性,怕继续呆在辽市遭到意外。”
我和付龄一起抽了颗上火烟,正思考着案件的突破口,电话又响了,居然是前女友打来的。
“喂?您好”我轻声说道。
“是林叶吗?”一阵温婉酥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啊,是我,你是?”我其实保存了前女友的电话,但假装不认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轻声说道:“我是文婉。”
“啊,文…文婉啊,怎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一旁的付龄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头,转身离开审讯室。
“林…林叶,今天晚上能来陪我吗?我看新闻了,我…我自己一个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