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辨认了下方向,沿着巷子走出了黑市,漫无目的地在城里闲逛着。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步,转身拐进了一旁的胡同里。
没一会儿,有个人影悄悄出现在了胡同口的位置。
他谨慎的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加快脚步走到胡同口四处张望,彷佛在找什么,清晨的微光映在脸上,来人正是之前蓝缎胖子的手下,名叫岳五。
他探头探脑的在胡同口张望了半天,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跟进了胡同,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这竟然是条死胡同,刚才的人呢?自己明明看到他走进来的,怎么转眼不见了?
岳五满脸疑惑的看向四周,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动静。
他一低头,竟然看见一根麻绳正如同毒蛇般绕着身体爬了上来,紧跟着突然勒紧,他脚下不稳直接摔翻在地。
岳五满脸惊恐,挣扎着张嘴想要喊叫,麻绳却已经蔓延上来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而且还在不停的收紧。
窒息的痛苦憋得他面目通红,眼珠子直往外崩,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我要死了吗,我这就要死了吗?”
他在心中哀嚎着,裤裆已经湿了一片,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一道黑影罩在了他的身上。
脖子上的麻绳也跟着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勒紧,他吃力地抬起头,看见正是自己跟踪的那人。
“嘘,安静点,我问,你答,不然我就嘞死你,明白吗?”
闻听此言,岳五拼命的晃动身体连连点头,生怕巷子里太黑对方看不清自己的动作。
好在对方眼神不差,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自己脖子上的麻绳随之一松。
他顿时无力地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是谁派你来的?”
片刻后,贺齐信步走出了胡同,岳五已经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从岳五的话里得知,他是岳家堡的人,岳家堡在渭水往南三十里地,他此次来渭水是为了陪他们堡主岳振东来采购枪支。
之前他在枪店遇到的那个穿蓝缎长衫的胖子,就是岳家堡的堡主岳振东,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岳振东就安排他来跟踪贺齐。
至于为什么跟踪自己,岳五也不知道,他只是得到命令,要打探出自己在哪里落脚然后直接回堡里禀报就行。
“这又是哪来的仇家?我人缘有这么差的?”
贺齐皱了皱眉头,他来渭水这几天老老实实,根本没有惹过事,好端端的怎么又被人给盯上了?
算了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来眉目。
就在他准备放弃思考,迈步就要离开,突然脚步一顿,等等,自己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眉目。
他转身又回到了渭水黑市,重新推开了最里面的那间门,
“我想要岳王堡和岳振东的情报。”
老言头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声音平静,“他也是我的客户....”
“我知道,你的亲朋至交,得加钱。”
老言头哈哈大笑着把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
“整个渭水,谁不知道我老言头这人最讲规矩。”
.......
人来人往的街道里,贺齐蹲在街边一家小摊里大口吃着烂肉面。
热气蒸腾,虽然面口味一般,但他还是吃的津津有味,连吃了四大碗,这才掏出铜元结账。
四碗烂肉面,16铜元。
谈不上好吃,只能说能填饱肚子,贺齐倒是也没有那么计较,这价格还计较个屁。
他数出16个铜元递了过去,谁能想到,昨天身上还揣着一百多银元的他,今天已经穷到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了。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有些脸黑。
本来买完枪后身上还剩六十多个银元的,结果买岳震东的情报就花了他50块大洋。
再一看眼前小桌子上摆着的一沓资料,他脸更黑了。
贺齐本想着直接跟老言头买下岳振东的回家路线,在半路把他截住,然后用自己擅长的物理方式好好跟他交流下。
结果老言头这老东西死活不肯卖自己,说这不合他的规矩,即便自己加钱了,也只卖给了自己一些岳振东的普通情报。
上面记载着岳振东从贩卖皮子做生意开始起家,到现在生儿育女成家立业的大小消息。
他越看越生气,这些东西对自己有什么用?
他只想搞懂岳振东为什么要派人跟踪自己,好趁早做些应对,如果有可能,就提前将危险扼杀在萌芽里。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和岳振东一个商人能有什么交集。
这岳振东家庭和睦,家人健在的,自己最近也没杀人,他有什么必要要盯着自己的?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在黑市外蹲守,结果他蹲了一晚上都没有看见岳振东出来,估计他应该是从其他出口离开了。
贺齐叹了口气,抄起桌子上的资料,他信步出了城,按照情报里说的方向着岳王堡走去。
只能自己亲自去岳王堡找岳振东问问了。
与其等对方做好准备对付自己,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先解决掉他。
岳王堡是个大村子,村里的人以王姓为主,约有七八十户人家,而岳姓只有寥寥几户。
按理说这种王姓占多数的村子一般都叫王家堡,但这个村子却叫岳家堡。
而实际上村子以前也确实叫王家堡,只不过十几年前,岳振东异军突起。
十几年前岳振东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做起了皮子生意。
他的生意很快就做大,在村里买了好大块地,修了个大宅院,又招了些护院,在村子里的话语权一天比一天重。
这几年他又和县府有了关系,得了应许,在村中拉起支护卫队,名义上是保护村子安全,实际上是保护自己的生意。
也因此他在村子里的势力越来越大,前几年他花钱在村口落了个石碑,石碑上写三个大字,岳王堡!
他硬将村子改了名,这种举动自然惹起了全村人的不满意,几家姓王的大户通了气,准备教训教训他,只是没过几天,这几家的孩子就莫名其妙失踪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也只能低头,最后,村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改了名。
贺齐躲在岳王堡麦场的草垛子里,他在草垛里子陶出了一个大洞,足够自己舒服的躺着。
目光看着手上的情报,在生意二字上逗留许久。
一个没有势力的普通农村小子,在这种刀匪遍地,兵荒连年的地方短短几年就出人头地,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他是肯定不信的。
就是不知道他搭上的是哪条线,刀匪的,还是官府的,亦或者这两者都有?
贺齐借着草垛的缝隙,看向外面的天光,已经午夜了,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他一甩手,手中的情报无火自燃,火光微跳动,照亮他冷峻的脸庞。
这戏法是真好用啊!
他心中感叹了一句,火焰攀沿而上,点亮了从他头上垂下的一根麦秆。
“麦秆?草!!”
贺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手忙脚乱的赶紧把手上的火焰掐灭。
光顾着想事情了,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草垛里了,这要是把自己就这么烧死可就太耻辱了。
还好这是秋天,雨天比较多,麦秆淋了几场雨,有些湿润,并没有那么容易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