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帝背弃与我青梅竹马的情分,与将军府联姻。

大婚后她来到我府上,逼迫我入宫为妃。

“商玉卿想通了吗?”

我的书童一身白衣缓缓跪倒:“陛下,公子已经死了三天了。”

……

我死在女帝与将军府嫡次子大婚的那天晚上。

举国同喜,只有学士府低泣一片。

死后我的魂魄脱离身体,看着我的书童庭竹跪在我榻前,替我擦拭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子,为我穿上我偷偷准备多年的大红喜服。

宽大的喜服显得我愈发单薄,我的脸色也在喜服的映衬下越发苍白,像一盏已经湮灭的纸灯笼。

但是庭竹知道,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有一天能和梁烨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她却为了巩固兵权,与沈家联姻。

被京城贵女们心心念念的“玉卿先生”,为女帝登基熬尽心血鞠躬尽瘁的大学士,从绕床弄青梅时就心中只有梁烨一人的商玉卿,成了举国上下最大的笑话。

“公子,您放心的去吧,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将您火葬。再将您的骨灰葬在梅园最深处。让那株梅树永永远远陪着您,您再也不会孤单了。”

帝后大婚,整个大梁都不得发丧。

更何况我的丧事是整个京城都讳莫如深的事。

梁烨是我死后第三天来到学士府的。

学士府的仆人们跪了一地,敬畏地垂着头。

梁烨坐在前厅,当今皇上,一朝女帝已经有了睥睨天下的风范。

她伸手摸了摸茶盅,眼里有隐约的不耐。

“商玉卿为何不出来接驾,他还没想清楚吗?”

跪在最前头的庭竹闻言缓缓垂首:“陛下,公子已经去了。”

梁烨一愣,顿时冷了脸:“去了?没有朕的旨意,他敢私自离京?!他去了哪里?!”

庭竹的声音渐渐哽咽:“陛下,公子他……已经死了三天了。”

梁烨手中的茶杯顿时跌落,霎时间摔了个粉身碎骨。

梁烨和我,都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个结局。

她与沈家的婚事其实已经暗中交涉了良久,在大婚前一个月,我才从旁人口中知晓。

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夜里,我的寒症复发了。

十年前,当时还未登基的梁烨被人陷害,问罪于先皇,是我替她顶了罪,数九寒天在勤政殿外的大雪地里跪了七天七夜。

那一次几乎让我直接要了我的命,整个太医院用了整整十天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活活耗了五根换命老参。

也是自那之后,我患上了寒症。

以前的好体魄荡然无存,别说是骑马射箭了,秋天稍微起点风就得着凉,卧床修养。

梁烨心疼得不得了,登基之后更是遍寻名医,这些年名贵药材用了不少,汤药日日不断,只是也未彻底去根。

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身体底子已经毁了,这些年每每夜间辗转,饱受煎熬,不过是每天喝药吊着。

消息传到宫里,女帝第一时间驾临了学士府。

她眉目依旧温柔,端着药碗坐在我榻前软声道:“玉卿,起来把药喝了。”

我没接话,只定定地瞧着她反问道。

“跟沈家的婚事,你已经决定了吗?”

梁烨脸上的温柔转瞬间分崩离析。

我看着面前身着黄袍的梁烨,眸中一片寒凉。

自幼时起,我是她青梅竹马的伴读,数九寒天陪着她读策论、讲兵法,陪着她一起熬过夺嫡大战,为她倾尽心血。

她曾答应过我,只要登基,一定会力排众议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她现在却为了巩固兵权,与沈家嫡次子联姻。

梁烨看着我,压着脾气解释:“ 玉卿,朕是君主,很多事身不由己。你既是我知己,便应该体谅我的难处。我与沈家不过是利益关系,对你我之间没有影响。你还是可以入宫为妃,跟我……”

我紧紧握住拳头,下颌绷成一条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愿意。”

“放肆!”梁烨的耐心终于告罄,她大怒道:“商玉卿!你这是抗旨!信不信朕摘了你的脑袋!”

我看着面前这个人的盛怒的眉眼,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我认识的梁烨,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

曾经的曾经,她在面对我时,从不自称“朕”。

她说:“玉卿,我所求不过家国与你。”

她说:“惟有在你这里,我才能真正体会到片刻安宁。”

她说:“玉卿,我不能没有你。”

可如今,她像一个名副其实高高在上的君主,睥睨天下,也轻视我。

她说,我的不愿时抗旨,要摘了我的脑袋。

我心头一阵刺痛,多年的寒症促使我剧烈地咳了起来。

梁烨表情一滞,面色渐渐缓了下来:“你好好想想吧,等我和沈家婚事毕,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