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各行算计

“尖哨营右卫总旗_陆时登!”

看清字迹,队正双手禁不住的一哆嗦。

沉甸甸的口袋哗啦落到地上。

几锭沾着血迹的银子滚落出来,敞开的袋口处。

露出一张掌心大的牙牌。

正是当日,陆时登遇袭后,陷入昏迷。

李书禅从他怀里找到的那块。

一开始,李书禅将牙牌还了回去。

不过后来一想,万一陆时登跟章惟一,不能给自己办理脱籍。

自己还可以利用这块牌子,通过沿途关卡。

混出边镇,到大乾内地。

李书禅便将这块身份牙牌,连那把手弩一起,偷偷留下了。

牙牌上云龙纹绣,被血液沁透,格外的显眼。

“啊……是夜不收!”

“难怪敢如此行事,原来是夜不收的总旗大人……”

人群爆发一阵哗然。

在场的多是军户。

谁不认得尖哨营的身份牌子?

“我就说那剑手看着就像是故意找茬,不像个好人。

“他一定是蛮人派来的细作,想要破坏总旗大人的秘密任务……”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提着嗓门高喊。

顿时引发一阵热议。

“不错,夜不收执行的可都是机密,总旗大人不欲暴露身份,却被这几个家伙当众叫破了身份。

“这几个守备兵,怕是要倒霉喽……”

“他们居然还押着陆总旗?难道是与细作有勾连?”

“老子认得他,是辎重营管带刘犇的小舅子邹贵,平日里仗着自己姐夫是管带官,肆意妄为,没想到居然还勾结细作,想要谋害夜不收总旗……”

……

人群中央。

那名队正邹贵脸都白了。

额头瞬间冒出汗来。

明明只是个刚刚打猎,卖了不少钱的小子,怎么转眼就成了尖哨营总旗官?

自己居然破坏了一名夜不收总旗的机密任务?

这…这不是霉星罩顶么?

尖哨营,夜不收,还是个总旗……

无论哪个身份,拎出来都能轻易捻死,自己这个小小的卫所守备营的队正啊。

周围的人群议论声嘈杂,已经有人开始摩拳擦掌。

围山镇可是军镇卫所。

街上一百个行人,至少九十七八个都是军户。

一砖头下去,砸中的全是当兵的。

夜不收干的都是玩命的活,大家都很敬畏。

平日里若是遇上一位,那绝对都是恭恭敬敬,就如前世运动员遇上国家队选手般的尊崇。

眼下居然有位夜不收的总旗大人,与人争斗受了伤。

还叫守备营的人按住了?

表现的机会不是来了么?

脑子灵活些的,甚至已经想象到,自己出手救下夜不收。

协助总旗大人完成机密任务,破坏了敌人阴谋。

保护云凤路边镇几十万军民人生安全。

从此获得提拔,当上精锐军官,走上人生巅峰了!

人群后方。

陈掌柜抱着膀子,斜倚在门框上。

几名小伙计,悄悄溜出人群,聚到身边。

“掌柜的,您这回可猜错咧,那不是富家子弟出来装穷人耍乐啊,是位夜不收总旗大人咧。”

一名伙计凑上前,压着嗓子笑道。

“年纪轻轻,总旗?这还不是官宦子弟?难道是积功升迁?”

老陈没好气的啐了一句。

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们喊那几句,发挥的不错,去郑家铺子割两斤肉,今儿晚上给你们几个小的加餐。”

小伙计笑道:“嘿嘿,多谢掌柜的赏赐,都是您老平日里教的好。

“您放心,小的们保管叫那位陆大人,无意中发现,掌柜的送的这份人情。”

“嘿嘿,就你小子机灵,去吧……”

陈掌柜甩出一串铜钱。

小伙计乐呵呵的接住,捧着钱往郑记铺子跑去。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大夫啊!”

邹贵顾不得抹额头上的汗水,冲着旁边一名武卒喝骂着。

又转过头,扶着李书禅,小意笑道:“大人,小的刚刚不知大人身份。

“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小的这就让人先回去。

“找军中最好的郎中,替大人治伤。请大人随小的回营……”

说着又朝着身边几名武卒使了个眼色。

小队里几名守备兵卒。

早已被这变故弄懵了。

听着周围人群议论的内容,更是手脚僵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处理。

此时见到自家领头的队正眼色。

纷纷回过神来。

有人上前,帮着队正架住李书禅。

有人捡拾起地上的银子。

一路拨开人群,往军营方向而去。

“你……派个人携我的腰牌,去此地尖哨营,找章惟一章百户,将这里的事情禀告百户大人。”

李书禅任由这几人搀扶。

心中却是迅速盘算开来。

自己可不是真的陆时登。

进了军营,这个身份瞒不了太久。

冒充尖哨营总旗官,可是重罪。

万一这几个家伙,到时候趁机下黑手……

李书禅可不想进了军营,还要带伤与人拼命。

只得仗着现在,这些家伙被人群议论声乱了心神。

来不及细思的时候,赶紧去搬救兵!

其实,李书禅很清楚,章惟一很可能已经不在围山镇尖哨营了。

不过,陆时登当日说过。

他精血耗费太过,需要休养。

应该会留在围山卫所里。

都过去三天了,他不可能没发现自己的腰牌丢失。

见到腰牌,一定会猜到是怎么回事,就算猜不到,也会过来看看。

到时候见面,再说清楚也可以。

以李书禅对陆时登的了解,这人可比章惟一靠谱。

绝对会来营救。

退一万步,就算陆时登也不在。

自己让找的是章惟一,尖哨营的人收到消息,也会以为真的是陆时登受伤。

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等郎中上完药,包扎好伤口。

自己再想办法脱身不迟……

看着一名兵卒带着那面陆时登的腰牌,匆匆而去。

李书禅这才闭上眼,任由几人抬着自己,往军营而去。

前后的事情都考虑清楚,应该没什么纰漏了。

也不知是哪方面的人在找自己麻烦。

他妈的,等小爷伤好,一定要挖出背后的人,让他尝尝被捅是什么滋味!

脚店二楼。

中年人眉头紧皱。

刚刚人群爆发的议论,他自然是听了个清楚。

尖哨总旗陆时登?

郑屠报上来的消息,不是说那小子是军户子弟,姓李么?

一杯酒端在唇边,却顾不上喝。

将酒杯一顿。

起身便下了楼。

柜台后的掌柜躬着背,无声低头行礼。

几名伙计也是各自忙碌着,没人去问这人要结帐银子。

中年人出了脚店。

左右瞧了眼,街上行人还在议论着刚刚这场热闹。

无人留意自己。

这才穿过街道,转进郑家铺子中。

“郑屠人呢?叫他出来见我……”

……

围山不是前线,此地的驻军,其实也都是属于辎重营。

除了趁着各村缴税的季节,前来选锋,招纳人手的各处军营人手外。

其余人都归辎重营的刘管带掌管。

李书禅这位受伤的尖哨营总旗到来。

引起一番鸡飞狗跳。

已经年愈六十的刘管带,一杯热茶洒到胸前,都顾不得擦。

被这消息惊的一咕噜站起身。

“什么?尖哨营的陆时登?在咱围山被人当街捅了一剑?

“你还抢了姓陆的银子?”

一口气差点没顶上来。

刘管带气得双眼爆凸。

一把揪住面前之人的衣领:“人呢?现在在哪?

“你他妈知道姓陆的是什么人么?你就敢从人家怀里掏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