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冀州城内，九尾妖狐

但且不说成功率的问题。

光是有人敢在这个世界说一句我要杀姜子牙和姬昌，那都得是个人物。

可面前这个姐们，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啊。

抛开身材暂且不说。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混得开，要么有实力，要么有智力。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石头一瞬间就能在她的身上印证两大常识。

无脑和见识短。

法力不怎么样，实力不怎么样，脑子也不怎么样。

女娲这是给自己派了三个助力？

真不如把她们都圈儿起来，劳累了自己拿来消遣解闷，也比送给纣王好。

想想还是算了。

一个狐狸，一个雏鸡，这倒都还好，可面前这姐们是个琵琶……

算了算了，

也就想一想够了，其他的还是算了。

石头将她的妖元丢了回去，蹲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传六耳，懂么？”

琵琶精瞪大了那对丹凤眼，吃惊地望着石头：“上仙……你……”

一时间泪如泉涌，当即拜倒在地，连连磕头。

石头看着她直挺光滑的脊背，不免叹息。

这些妖怪活在世上真是不易，大家的命都是天定的，出生自己无法选择，可当有了能选择的能力时，才发现出生的那一刻，选择的权力早已被剥夺了。

琵琶精和石矶又有什么分别？

不过是一个琵琶和一块石头，她们都在夹缝里求存，寄人篱下、卑躬屈膝都已是常态，很难想象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会对她们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情。

肌肤如雪白的琵琶精直起腰来，再次谢过石头，石头交代了几句，便在她的妖元之中留下了一丝法力，以便随时联系。

送走了琵琶精，石头又如法炮制，叫来了九头雉鸡精。

她的头发是暗红色的，有种异族风情在里面，眼波流动，娇柔妩媚，接过自己妖元跪在地上磕头的模样，也显得娇小动人。

她的反应倒不如琵琶精那么强烈，却哭得比她更动人，更柔弱：“多谢上仙回赐妖元，此番大恩，没齿难忘，若是您需要，小凤随时抛头颅洒热血，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

石头满意地点点头，至少这个的文化水平比方才那个高一点，再配上这一张惹人怜爱的面容，拿下纣王应该不成问题。

石头蹲坐在溪水旁，随便给小凤找了一块布遮在身上：“你们三个要分开进宫才行，最好要装作不认识。另外……我觉得你比较聪明，可以做一个李代桃僵的计策。”

小凤听得认真，也不知道是因为石头对她的大恩，还是她真的就是如此，石头总觉得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无穷无尽的单纯。

但她一张嘴，方才的单纯就消失了。

“上仙的意思，要我们在外人眼中最好是对立，看不出姐妹情深，而实则暗流涌动，推波助澜，互相争宠，无论谁得了宠，都可以共商大事。”

她噗嗤一笑，宛如春风：“到时候那帝辛就算要一碗水端平，实则就是为我们三个人分得了权力，对吗？”

小凤看起来还是那么单纯，但她说的话却根本让人无法和单纯这两个字连起来。

一点就透。

石头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表情：“按我的计划来实行，那做起事来，必将事半功倍。”

小凤一听，思绪转得极快，立刻问道：“帮助封神大计，自然不需要事半功倍来做……上仙是要杀什么人么？我绝对可以帮你，便是那帝辛，也不在话下。”

女娲的意思是要帮助封神大计？

恐怕这只是她拉来三妖的说辞罢了，以石头对她两次的深入了解，她绝对没有这么好心。

找到黑神话降临的真相，是石头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四灾四难，什么天命人，都要建立在黑神话降临的前提之下，他能够充分运用好袁洪和朱厌的身份，不愁没有法子解开这里面的秘密。

只要找到真相，遏制了事情的发生，那他就会回到一个舒舒服服的世界里，到时也就破除了这世界的规则。

或许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也说不定呢。

石头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对着小凤套话：“关于此次封神大计，你知道多少？”

“只是娘娘交代的那些，多的确实也不知道了。”

小凤仰起头，试图从石头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细节，让自己能够充分发挥实质性的帮助：“上仙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算是我不清楚的，也一定会为你查清楚。”

石头没有问，毕竟说到底，这三个人还是女娲的人，真想从她们身上搞清楚什么，也绝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去问。

试探了几下，对方十分热情，这倒让石头有些不敢去问了，一旦她们把这些交谈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女娲，或许目前这个身份就不一定能继续发挥作用了。

想到这里，石头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声以后常联系，便赶走了小凤。

独自坐在山涧，望着溪水浸泡着妖狐的身躯，石头恍然出神。

回想起木吒所说过的避四难一说，对于现在的石头来讲，也是难如登天。

就算现在和老君在一个世界里，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找这老哥，况且就算是借，这东西又不是三斤大米土豆子，人家能借吗？

感情他说了三个方向，一个比一个难。

石头收神敛气，凝神修行，开始了再一次梅山上的修炼生活。

这一次，他有了新的发现。

这个新的发现，让他在第一天的夜里，差点儿高兴的跳起来。

时间在流动！

距离虚接袁洪之死的时间，在流逝。

也就是说，他在这个轮回之中，一样可以等待再次成为袁洪的那一刻。

这让石头更加期盼了起来。

两个视角，两个身份。

他就不信挖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一个月后，风知命确实如她所言，留下了一缕残魂，整日教导小狐狸法术和变化之术，还有一些用来防身的基础法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石头对于九尾妖狐，也只是和其他的二妖一样，走了个过场，在女娲面前拿了妖元又还了回去，没做什么其他的，平日里也就在山巅之上，和它并没有什么交流。

时过境迁，今日一早，风知命便落在了石头的洞穴外，呼喊着：“喂！朱厌！”

石头出门迎接，定睛一看，看到了风知命手里的一根铁棍。

那不是自己的玄铁棍，而是一根通体赤红的棍子。

棍身透体炽热，抓上去石头觉得自己的毛都要被火燎了，但等他越抓，这棍子的温度又降了下去，似乎是自己适应了一般。

虽然颜色没对上号，但是形状和自己的玄铁棍类似，两头都有花纹，只不过这根铁棍的两头，刻画着的是三凤齐飞，也同样是栩栩如生。

“此物名为溶血镔铁棍，是上界的灵宝，比普通的法器还要高一个阶层。”

风知命为石头解释道：“我去找了一趟太上老君，他平日里就喜欢搞一些法器，但他最近痴迷炼丹，就让我自己进去他的宝库挑选，我看到角落里有三根棍子，一根金色的觉得太扎眼，一根土黄的不好看，这根帅气得多，比较符合你的气质，送你了。”

石头拱手谢过：“这铁棍怎么玩？”

“我拿出来问过老君，他也说不清，但明确说过，是用当年上古神的血液铸造而成的，这棍子可以化为身体的骨血，可以隐匿在体内，你自己好好钻研一下，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风知命深吸了口气，话锋一转：“商汤出兵了。”

石头收好棍子，眉心一皱，知道该自己表示了，他缓缓道：“放心吧，苏家那一门子的事情，我来办妥，”

风知命微微一笑：“那就交给你了，我拭目以待。”

石头转身走出了山洞。

……

专门绕过了山脚，石头带着九尾妖狐走下了山，妖狐小心翼翼蹲坐在石头的身侧，低声道：“上仙，待会儿我就直接杀了她么？”

“不急。”

石头站在山巅，眺望着远方奉旨讨伐冀州的商汤大营。

大营有两座，想必一处是西伯侯姬昌的，另一处才是崇黑虎的营地，也就是北伯侯崇侯虎的大营。

此时，北伯侯大营里一片狼藉，显然是因为打不过冀州守军才落得如此下场。

石头再次转头，便看到了东北方巍峨的冀州城池。

黑石铸造的墙体无比坚固，鲜血顺着墙壁流淌下来，战士们的残肢残骸四野遍地，就连那看惯了生死的九尾妖狐，见到如此情形都不免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

石头笑了笑：“怕了？”

“不是怕，是太残酷了。”

九尾妖狐凝视着那惨烈的战场：“人能造成的杀伐，不必妖轻多少，这些人眼里的同胞也和妖一样，只分敌我，不分种族的。”

正当观瞧时，一支奇兵快速走入北伯侯大营，大多都是骑着黑虎，为首的是一位器宇轩昂的大将军，正是北伯侯的弟弟，崇黑虎。

他傲慢地笑着，手里拖着一个酒坛，身后的一众将士们都捶胸呐喊。

石头一眼就看到了下方被困在黑虎背上的彩云童子。

她面露惊恐之色，被束缚的身躯不断扭动，期盼着逃离这里。

石头并不担心她的安危，甚至连石矶的安危都不担心，因为不久后，袁洪自然会去搭救。

可就在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情。

袁洪是不是死了？

应该不会，现在他完全可以再次成为袁洪，六耳猕猴进入过去的时间已经归零，随时都可以进入，如果死了怎么可能再进的去？

那若是没死……

他怎么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石头心里升起了疑惑，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杀了袁洪呢？

他坐在了山巅上：“你记得苏妲己长得什么样子吧？”

“当然记得。”

九尾妖狐点了点头：“娘娘要我变成她的样子去找纣王，以免暴露，我得将她吃得干干净净才行。”

石头深吸了口气：“或许，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九尾妖狐低下了头：“上仙请讲。”

石头没有说话，而是纵身一跃，带着九尾妖狐，直入了冀州城中。

今日的冀州城，格外冷清。

百姓没有了曾经的热闹，市场也都清寂无人。

战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水泄不通的冀州城虽然连打了三次胜仗，可谁都知道，当商汤想要一个城池覆灭，那么等待他们的只剩时间的问题。

晌午时分，苏护没有午睡，他仍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凝视着面前的图纸。

他身经百战，就是凭借战功，才拿下了这冀州城一城之主的位置，如今三战大捷，他也明白，是丧钟鸣响的时候了。

“爹。”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一段段悦耳的铃音传入房间，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捧着一盘烧牛肉和一壶烧酒，走入了房间里，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妲己。”

苏护忧心忡忡，看到女儿到来，从嘴角里挤出了一丝笑容：“辛苦你了。”

“爹。”

苏妲己绕在了苏护身后，轻轻地捶打他的肩膀：“您拒敌三捷，女儿不过就做些闲杂琐事，哪里有您辛苦啊。”

苏护闭上了眼睛，体会着难得的清闲，靠在椅背上，捧起烧酒大饮了一口，忽然眼眶微红，叹了口气：“如今商汤之王，昏庸无道，听信谗臣，暴虐成性，毫无帝王之资，我苏护就算是拼得我苏家全部，也要用我们的血，来唤起这商汤最后的血腥。”

“只可惜……”

他抓着苏妲己的手：“妲己你方年十八，却要陪着我这糟老头子共赴黄泉。”

“爹。”

苏妲己蓦然垂眸，凑在了苏护的耳畔，低声道：“爹，其实女儿有一个法子，即可以保住这冀州城满城百姓和将士的命，又不需要我们苏家有大的祸患。”

苏护一转头：“哦？你有什么法子？”

苏妲己嫣然一笑，宛如春日里盛开的牡丹，用下颚轻轻点了点远处：“你瞧。”

苏护看去，顿时满面惊愕，整个人的表情都完全凝固了。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两人多高的猴子，而猴子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少女。

那少女……也是苏妲己。

“你是谁！”

苏护惊叫着跳起来，抽剑出鞘，将苏妲己护在身后，指着大白猿怒道：“敢擅闯此处，任你何妖，都得死！”

“爹！”

苏妲己将手轻轻地放在了苏护的手上，温柔道：“这就是女儿和你所说的法子啊，而且……你千万别生气，他手里抱着的，其实才是你真正的女儿。”

苏妲己说完话，向后一跃，在空中一转，身形落下时，竟已成了一只九尾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