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警告？

法官家的书房布置得非常典雅。

书籍被分门别类地，整齐地摆放在白色橱窗里面。透过明净的玻璃，几乎每一本书的书脊都清晰可见。

此时，房间里并没有人。

与书房相连的一个巨大木质露台，那里坐着一个身影，旁边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摆放着几种糕点和当季的水果，对了，还有美酒。

超过500平方英尺的大露台，正对着这栋房子的后花园，顺着花园看出去，那里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

花园里正绽放着这个季节最美的花朵。两名黑人小女孩正光着脚丫在那里施肥、整理花枝。弗兰克把这幅美景尽收眼底，只是在看向景物中的黑色时，眼神中流露出厌恶之色。

“快过来，亚瑟。瞧瞧，这就是为什么我更愿意做一个南方人的原因。”他依旧窝在那张椅子上，手里还举着一个杯子。

“是的，没有人不爱它。匹兹堡总是一幅黑漆漆的模样，一种令人沮丧的颜色。不过，它充满着力量。”

“宾夕法尼亚是一个混合体，不管来自哪里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你要学会接受他。听说你和格兰特一家人相处得非常好。”

“是的。我们达成一些口头协议。”他看了一眼，弗兰克的背影，只见对方的头微微向后侧着，于是他继续说。“是关于皮毛交易的内容。我想，去西部应该很容易把那些东西搞到手。”

“嗯......”他思考片刻，“英国人和法国人在那里很活跃。尤其是哈德逊湾公司，他们对于外人非常排斥。格兰特家族的生意是被法国人挤垮的，现在英国人势力很强大，法国人已经没有话语权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肯定选择站在强者那边。”亚瑟转移话题，问道，“弗兰克，你喜欢枪吗？”

“猎枪在哪都很受欢迎。”

“不，我说的是生意。在匹兹堡，我们有一家枪械厂，用的是我们自己的专利技术。”这个念头在亚瑟脑海里酝酿了好几天。

虽然他的目标客户是军方，却也不妨碍他打开民间市场，或者说被允许进入某个地方。

“是吗？”弗兰克调整了一下自己舒适的姿势，转过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尝尝英格兰德文郡的杜松子酒。”话音刚落，自有仆人端来一个干净酒杯，并熟练的倒上酒。

弗兰克继续说：“农场代表着传统，有时候你都能闻见一股腐臭味，尤其是在那些棉花地里。但我不排斥任何一个挣钱的行业。把你们工厂的情况仔细说给我听听，说不定能帮你想出一个好主意来。”弗兰克饮完酒，面带潮红，说明了他对待这件事情很重视，甚至亲自为亚瑟倒上一杯。

身为一个商人，亚瑟把工厂的情况稍微说得值钱一些。比如那个还在准备中的‘步枪专利’，在他的描述中已经审批下来。而且，工厂的规模比他和豪斯曼起初规划的更大，至少在人数和设备上面翻了一倍。

弗兰克的年纪差不多是亚瑟的两倍，那些伎俩他当然知道，成功的商人必须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那么，现在它存在的问题在哪？”

看到弗兰克盯着自己认真地问，亚瑟沉吟片刻，然后貌似诚恳地回答：“还没有人注意到它。”

“哈哈......孩子，我很看好你，但并不代表着我也看好你描绘的生意。柯尔特先生你认识吗？在我看来你和他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亚瑟喝完杯子里的酒，等着他的下文。

“柯尔特为了生意，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所以，你来西部闯荡的真正目的我找到了，就是兜售你们家族的枪支。柯尔特为了完成100支军方订单，不惜只身前往佛罗里达，差点在海里淹死。只可惜，他的枪的确很优秀，高昂的价格成了它的致命弱点。”

军方的记载中，那100支带着枪套的转轮手枪，用去6250美元的采购金。而它的成本价，在当时也达到了50美元一支。

接下来，佛罗里达的骑兵团击溃了西米诺尔人和“大沼泽地”（Everglades）的西班牙印第安人（SpanishIndians），柯尔特也不失时机地，在新闻报道中大肆渲染，他的枪支多么优秀。

效果也有，得克萨斯海军和得克萨斯游骑兵跟着购买了一些带枪套的转轮手枪，被称为“得克萨斯帕特森”，但是华盛顿的军事官僚们，仍然强硬地反对为军队全面采购这种新式枪械。

柯尔特确信，军方的文职要员，正在接受其他军械制造商的贿赂。当1840年第二次军械竞测对他不利时，他四下活动，却依然无力回天，境遇自此每况愈下。

经营财务上的混乱预示着难以用更多钱去疏通各种复杂的关系。柯尔特被新泽西的债权人投进了监狱，塞尔登不得不去把他保释出来。

“他是一个不甘失败的人，有令人佩服的勇气。”

“所以，他总是失败。亚瑟，我今天让你过来，是想对你说，别把那件事情搞砸了。年轻人有想法很好，我非常支持。不过，上帝创造人类，他让我们只能用有限的生命，去完成每个人应尽的责任。”

“说得很对，先生。但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一定要告诉我。”他听出了对方发出的警告。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完成两人之前达成的协议，否则一切都是泡影。

“还有一点你需要记住：我们的联邦政府迟早会落入商人之手。”弗兰克见他不说话，误以为他不相信这种预言，“老胡桃木【安德鲁·杰克逊】经常这样说，而且也是这样做的。只可惜，他就快死了。”

弗兰克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亚瑟把事情办砸，那么亚瑟在辛辛那提的事业，都会受到打击。

“猪都”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弗兰克。

亚瑟也在心里告诫自己，虽然对方是威胁他，但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他不是神，手里攒下的资金还不足以在多个方面撑起心中的想法。

目前来说，他的第一要务是打通西进的路线，给弗兰克呈上一个足以说服国会老爷们的答卷；再一个，凭借路线中建立的货栈，销售各种产品，特别是格林枪械制造公司的产品。

今年的春汛即将在6月画上一个逗号，亚瑟必须赶快让车队启程，最好在10月左右能到达目的地。否则，10月份左右的第二个汛期又将给他们带来困难，甚至连水路运输也会受阻。

洪水裹挟着巨木，撞上任何人造设施，都会给它带来灾难，那些蒸汽船也难以幸免。实际上，很少有客船会去往密西西比河上游以及它最大的支流——密苏里河。

能见到的大多是平底船，它们配有一流的水手和富有冒险精神的雇员。那些被称为“山地人”的白人、混血儿就是其中的主力。当遇到难以通过的河段以及急流区域，他们会放下小船，沿着河岸用上百英尺的绳索拉船前进。

为了赶在汛期间隙启程，亚瑟需要重新给家里写信。他们当初选定的落脚点需要改变，不过货物可以直接发送到辛辛那提的货栈，此处将作为“格林商品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中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