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知子莫如父

报纸上得来的资讯促使亚瑟下定决心去东部寻找机会。

他下定决心，必须要做出改，就从所处的环境开始。

其中1838年2月的一份华盛顿周报，记载了一例事迹：

塞缪尔·芬利·布里斯·摩尔斯再次向公众展示了电报机的神奇。

还有一则亚瑟较为关心的是：去年，也就是1843年，宾夕法尼亚州名为法兰克福德的一家火药厂，因工人操作失误引发的大爆炸，造成5死7伤的灾难。

亚瑟结合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再分析家里的现实情况后，他觉得有必要再跟父亲深谈一次。

这一次，他不打算让步，并且他坚信自己能成功。

可他小瞧了另一个自己的力量或者说影响。

“父亲，我想出去看看。”

“雏鹰总要有离开巢穴的那天，如果你已经认真考虑过，下定决心要走，我不拦着你。

你的想法我能明白，不过你最好能说服琳达。你是知道的，这件事她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时间确定好了吗？”

“明天。”

“会不会太仓促？”

“时间不等人。”这一次他迎着威廉的目光，没有任何退却。“这些天我一直在做准备。”

“那些报纸片有用吗？虽然我们也经常听琳达讲上面的故事。”

威廉放下手中的活，向亚瑟靠近一些。

“对我来说，它们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他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看了一会儿，才说道：

“好吧。你去把约翰叫过来，他在谷仓。”

既然大儿子下定决心离开，威廉需要重新选一个接班人。

按照长幼原则，约翰会成为第二个接班人。

“需要叫麦迪吗？”刚踏出作坊，亚瑟试探性问了一句。

“嗯...把麦迪一起叫过来吧。只是他比你更容易冲动。孩子，遇事需要冷静，多动脑子，冲动会让你前途尽毁。”

难得威廉出言说教，很多时候他都把亚瑟当作成年人。

只是，在遇到需要冷静处理的问题或者矛盾之时，亚瑟依旧不免意气用事。

知子莫如父。

“遵命，先生。我一定会记得您说的话，哲人格林先生。”

“哈哈，我喜欢这个称呼。”威廉用笑声，努力挤掉心里的不舍。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该来的总会来。

约翰和麦迪听到亚瑟在呼叫他们，很快从谷仓跑过来，看样子两人又在偷偷地练习摔跤。

两人以为威廉打算教他们用枪，这件事情是在一次晚饭后确定的，主要还是报纸上流窜犯的消息起了作用。

作为枪械修理大师的儿子，不能别枪在身，那是多么让人痛苦的一件事。

兄弟三人都不曾完全了解过自己父亲的经历，武器伤人也能伤己。

尤其是麦迪，从十岁开始嚷嚷到现在，似乎今天终能如愿以偿，他兴奋得一个劲儿地朝亚瑟挤眉弄眼，而且恨不得立刻就扮上报纸上描述的独行侠的样子。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配枪？”麦迪热切的眼光盯住正在清洁部件的手——亚瑟那双黝黑且布满老茧的手。

“等你们完成学业就可以了。”

显然，约翰和麦迪都对父亲漫不经心地回答很是不满。

“亚瑟为什么可以不读书，他为什么就能教人打靶？”麦迪觉得不公平，而且他已经13岁了。

“因为他把匹兹堡周围学校的老师都得罪光了。因为每个学校都有他打架的事迹，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听威廉拿自己的糗事做挡箭牌，亚瑟只能在旁边尬笑。

自己哥哥的事迹兄弟俩当然听说过，不过没有威廉说得那么吓人。

否则早就被那些牧师兼老师的教会人员所不容。

轻则搬离现在的社区，重则被扣上异教徒的帽子，教会也不是谁的捐助都接受。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很早就把学校的东西学完了。现在的老师很少能教给我什么东西，所以你们还是好好读书吧。我和父亲会好好支持你们。”

“得了吧，你除了欺负同学，羞辱老师还干过什么......”威廉又开始接他老底，没打算在兄弟俩面前给他留面子。

“哈哈哈......”兄弟两人不约而同地的大笑起来。平时，几乎都是亚瑟看两人的笑话，现在逮到机会，约翰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嗯，看来谷仓的练习量太少，我们需要加课，怎么样？”

看着亚瑟面带笑容却语气不善，一边掰着十指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响声，两人很快就把笑声止住。

安静了一小会儿，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开。

“麦迪把枪管放下来，别到处瞄。你现在就去中街拐角处给大胡子说，我们明天要去码头，需要租他们家的马车。”

“为什么不让约翰去？”

“嗯？”三人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麦迪，表达出：你最小，就该跑腿。

“约翰，你去裁缝铺一趟，把我订的衣服拿回来。”

亚瑟有些糊涂了，麦迪被支走，他还能勉强理解，下一个被支走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等兄弟二人都出门以后，威廉才对亚瑟说：

“这些年，我和你母亲攒下了800美元。是从你上小学开始攒起来的。我和你母亲都知道，你是格林家最聪明的孩子。

你小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你们老师就说过应该直接让你跳级上中学。而且应该送到最好的学校去，可惜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威廉没有告诉他，这部分钱，很大一部分来自当年的匪徒身上。

那是沾血的钱。

“800美元？呼......这么说我们很有钱？”

相较于200美元就能在本地区搭一座两层木屋，格林家确实比较有钱，但威廉的孩子们却一直不知道。

“算是吧。记得保密。”

亚瑟变得兴奋起来，好像自己的谋划就要实现一般。

“我保证，父亲。不过路费我自己掏。”

“一直以来你都想着出人头地，想当一个大人物。可是，我只是想让你母亲还有你们过得平平安安。

闯荡是需要本钱的，希望你能梦想成真。千万别去做傻事，更别给家里招灾。孩子，记住我说的话。”

“遵命，先生。”

虽然威廉从来没有正面跟自己家里人说过孩子们祖父的遭遇。

但亚瑟已经能从生活的点滴中去解读一些，理解一些。

当亲人们都离开的自己时候，好不容易又建立家庭，威廉必须小心的维护，不想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哪怕这个麻烦制造者就是家人，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扼杀掉。

“父亲，您和母亲并没有亏欠过我什么。至于钱的事情，等我需要的时候会向您借。您说的每个字我都会记在心里。”

“孩子....我......”威廉感觉喉咙发紧，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真希望我的礼拜服能裁剪的好一些，我准备把带上它。”亚瑟想缓解父亲心中的自责，赶紧把话题岔开。

“当然没问题。你能这样做我很高兴。不过就是料子差了一些，12美元三套已经是极限。”

“所以约翰也适合跑腿的工作，不是吗？”

“哈哈......”威廉的确不好意思亲自去拿，省得被裁缝铺的老头数落。

经济危机过后的物价的确不高，但是人们的薪酬也被压榨的很低。

那些廉价的东西，都是得益于匹兹堡的地理位置带来的好处。

再远一些的地方，因为交通不便和人力成本的问题，价格会更高。

而往东走远一些，这种粗布衣服却不太受欢迎，即便是在那些工人的眼里也是一样。

更不用说有钱人家的佣人，比起一般中等收入家庭穿得还要好一些，终究是上流人士的门面，佣人衣着太过寒酸，只能说明主人家事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