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中,大厅里的空气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刘太太慢悠悠地把杯里的茶水喝得只剩一个杯底儿,然后轻轻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外面有很多关于沈家老太太的传言,特别是说她特别宠爱嫡孙女沈清柔,不过现在看来,那些传言好像也不一定是真的哦。

刘家可是个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呢,长女还嫁进了大名鼎鼎的长信候府。相比之下,沈家虽然现在是知府,但是实力和底蕴还是比刘家差了一些。毕竟,沈家是靠着方家的帮助才崛起的,方家没落之后,沈家就有点站不稳脚跟了,甚至在方氏过世后,急着把一个出身低贱的小妾扶成正妻,还抬高了一对庶出子女的地位。

尽管沈老太太对外宣称这一切都是出于她的意愿,声称是因为苏氏八字旺夫而早已纳为家中一员。然而,这不过是一层遮羞布,苏州的许多贵族世家都在暗中嘲笑沈家是个不成体统的暴发户,如同一个见利忘义的商人,一旦岳家遭遇不幸就急于撇清关系。若不是看在方家的情分上,刘家也不会与沈家的小姐订下婚约,但如今方家已然衰落,这门婚事自然也就如同过眼云烟般不那么重要了。

然而,令人头疼的是,沈家大小姐沈意竟然与自己的儿子有了牵连,这让事情变得如同一团乱麻般复杂。刘夫人并非如沈老夫人所以为的那样对自家儿子的私事一无所知,只不过她选择了故作不知而已。毕竟,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更何况还是个小妾所生的,她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刘夫人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相比之下,她旁边的刘家小姐就显得稚嫩许多,城府远不如刘夫人深厚。因此,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轻蔑之色:“难得上门一次,怎么不见沈二小姐呢?哪有人上门退亲还要亲自见见被退亲的小姐的?”这番话显然是有意羞辱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听到这样的讽刺,心中自然不悦。尽管沈家只是新兴势力,但大老爷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的苏州知府,朝廷任命的五品官员,怎能容忍一个小辈在此放肆?

于是,沈老太太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但她的身份使她不至于与一个无礼的小辈计较,只是静静地放下茶盏,保持沉默。好在刘夫人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皱起眉头,语气温和地斥责了一句:“秀儿不得无礼。”随后她又对着沈老太太解释道:“秀儿在家时就被我和老爷宠坏了,不过今日商量退亲这样的大事总该有双方父母在场方才合适。”

沈老太太淡然回应道:“我这个老太太在这个家还算有些话语权,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主。”她故意不提沈清柔的事情,让刘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刘夫人本以为沈家如今的大小姐沈清柔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尽管她看不起婚前就勾引男人的女人,但考虑到沈家在苏州的官位不低,这门亲事似乎不宜轻易断绝。

沈老爷虽然家务混乱,但在官场上却颇有建树,连刘老爷都曾多次私下评价。因此,与沈家的联姻最好还是维持下去;至于选择哪个女儿结亲,则还有待商榷。即使是纳进门做妾,也不过是她的一句话而已。但她终究是看不上沈清柔那样的人,如果沈家愿意妥协,那么让沈意坐上小轿入府做个妾也未尝不可——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会多给。

想到这里,刘夫人不禁矜持地用手绢轻拭嘴角,掩饰内心的得意与算计。

然而,沈家老太太似乎并未被刘家的傲慢所动摇。她深谙人心,早已预料到刘家的犹豫与算计。在沈清柔的婚事上,她知道必须采取更微妙的手段,以保持家族的尊严和地位。

“刘夫人,”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关于退亲之事,我有一个提议。”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已有全盘的计划。

刘夫人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位看似年迈的老太太会如此主动提出建议。“请说。”她尽量保持礼貌,但内心的好奇已被勾起。

“我们何不将此事交由年轻人自己解决?”沈老太太缓缓地说,“让清柔与贵府的少爷自行决定他们的未来。”

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让刘夫人措手不及。她原以为老太太会直接拒绝或哀求保留婚约,却未料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反击。这不仅给了沈家一个面子上的台阶,也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对这场联姻的态度。毕竟,若真让两个年轻人自行解决,结果可能会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刘夫人的眉头紧锁,心知这是一场博弈,而她不能轻易败下阵来。“这个提议...我会考虑的。”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保留。

沈老太太微微一笑,似乎对刘夫人的反应早有预料。她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手中还握着不少好牌。在这场关乎家族荣誉与未来的较量中,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精准而谨慎。

两人的对话虽短暂,但却是一场深层的心理战。每个字句背后,都隐藏着彼此的试探与权衡,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各自家族的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