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清光宗的掌门人向春的父亲向劼,他拂袖便直接坐在散发着阵阵凉意的石阶上,药仙见状连忙叫道,“师兄,使不得,你坐我这吊椅上……”
话是这么说着,药仙甚至舍不得站起身离开自己的竹吊椅。
向劼看出她的心思也没要计较的心思只是摆摆手拒绝了她这番“好意”,笑笑道“师妹是越发像师兄了。”
药仙眸底一闪而过了些许复杂神色,在如墨般浓密的黑夜里眼睛愈发沉沉,她轻笑着搭话,“大师兄当年风姿绰绝,哪里是我能肖比得上的?”
向劼看她,当年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师妹似乎随着那个人一同消逝,留下的这个女子似乎只是一具与他有共同记忆的躯壳。
他看着她,来了兴致道“我记得师妹从前立志要行医天下,我可以……”
闻言,药仙微笑着回绝道“那不过是儿时的一句戏言罢了,难为师兄你还记得,师妹现今只想在这山上哪也不去。”
空气里泥土淡淡的腥味裹挟着荷花的清香,一同随风送入人的鼻腔,他看向她,她毫无怯意也盯着他,眼睛在黑夜里隐隐发亮。
先前的感慨似乎只是一番铺垫,他开口道,“本君听说向春这孩子今天来了一趟你这……不知道她恢复得怎么样了?”
药仙静静地看着他,嘴唇微扬,笑了笑道“师兄,我今天仔细看过了,向春这孩子她这辈子再无踏上仙途的可能。”
向劼将手掌搭在石板上,手指有规律地叩动着石阶,玉扳指与石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像在思考她这句话的真实性,“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药仙也不急,拾起手边一粒澄黄的杏子放入嘴中,垂着眼慢慢咀嚼着。两人沉默着半晌,向劼起身,“今夜算我多叨扰师妹清修了。”
药仙合手作礼,“那就恕师妹不远送了。”
向劼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身回头看她,“师妹,师兄的长生灯听侍奉的弟子说快要灭了,看来师兄真的身归混沌……”
药仙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小酒壶,看不清她眼底神色,只听她道,“师兄失踪这么多年,一直生死不明,如今灯灭身死,”她顿了顿,没什么情感波动地继续道,“也算是一个交代。”
似乎是这么多年的长久等待已经磨掉她的心性,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向劼半眯着眼,仔细观察她脸上表情变化,药仙察觉他的目光,抬头脸上带着含蓄得体的笑容,“怎么,掌门担心我如从前那般想不明白?”
向劼转过身抚着手上的玉扳指,慢慢道,“师妹,你能想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多谢掌门挂怀。”
一阵风过去,向劼站的位置上已不见人影,药仙轻呼一口气,抬头远山重峦的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倦怠之色。
她指尖轻轻叩动着小桌,下一秒身着青衣的少年如鬼魅般站在阴影处,眉目疏朗,静静看着面前已然有些憔悴的女子,只听他恭敬行礼,“听松但凭仙君吩咐。”
药仙撑着手,淡淡开口,“向春今后若是有什么异动汇报上来。”
听松低头称是,随即又隐没在黑暗当中。
向春临出门前,吞了一颗易颜丹,随即在镜子里就出现了另外一副模样,保险起见,她不打算在交易者暴露自己。
方才隐没在云后的月亮此时又慢悠悠地转了出来,趁着月光,向春蹑手蹑脚一路摸到书院门口,约定好的地方空荡荡的不见人影,隐隐地似乎可以听到有野兽的嚎叫。
万宗会有些道友由兽型修炼成人,自然也保留了些许兽身的习性,比如月圆之夜嚎叫什么的。向春探头探脑,有些发怵。
以她现在的状态,和这些夜里被激发兽性的道友撞上,怎么的也讨不到一点便宜。
她刚要转身,忽地撞上一人,来人一身夜行衣,从头包到尾,只露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只是这眼睛,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不知道是不是来交易那人,她试探性地开口叫道,“易猛男?”
那人眼睛放光“春春?”
“猛男!”
“春春!”
确认过彼此身份之后,那人拿出一个储物袋。“不知道友想要什么类型的武器,我就都带来了。”
只见他首先拿出一个精细木盒,向春有些好奇地凑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那人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整齐排列着泛着冷光的九根针,他颇有些自得地说道“这是易家家主所使用的牵丝引,当然这不是原版,但是也算承袭了六七分的神通。”
向春对他这几根绣花针没什么兴趣,对他所说的牵丝引倒是来了兴致,“易家的牵丝引,是何物?”
那人看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便耐着脾气解释了几句,这牵丝引所使用银针,用灵气牵引,针细如发丝,打斗中遁入人的身体几乎难以察觉,在筋脉中游走令人痛苦难忍,直至破体而亡,而这还只是牵丝引最简单的死法。
听完他介绍,向春看他手里木盒一眼,嘿嘿地笑了,“道友,你这可就不实在了。”
那人有些急,“你这是什么话?”
向春笑着道,“既是用灵力牵引银针,在寻常打斗中长兵器比短兵器杀伤力更强,而短兵器又比长兵器更易携带,而如果使用银针要达到你所说的程度,恐怕需要对灵气极强的细微控制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