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赵福全

各宗门陷入沉默之际,却听得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诸多穿着黑色飞鱼服之人簇拥着一位大腹便便之人缓缓踱步进场。

“总,总督?”

“我莫不是眼花了吧?”

“竟真是劳烦王总督亲临,嘶——”

王总督缓步登上竹亭,众多缉捕卫宗师将他团团守卫住,行走之间仍结军阵之势,摄人心魄。

“这……怎会有这么多宗师?”

“气血充盈,力大势沉,确实是宗师没错,果然不愧是总督随行,奢侈到用如此多宗师做守卫。”

“宗师至少领悟了一项武道意志,光是从面相就能够分辨出,非大毅力者不能成。

但纵观这些军卫,似乎……并无强烈至极的气势迫人心神呐,纯是依赖军阵天然的威慑力。”

有人眼力顶尖,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不过无论如何,这么多的宗师一齐出现,还是让在场所有的掌门人心肝微颤了两颤。

个个稽首拱拳,纷纷行礼。

“见过总督!”

王总督笑呵呵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他在亭中坐下,老僧已知趣的站起身,端坐到下首的蒲团之上去了。

“诸位皆乃我灵州武人翘楚,不乏文武双修之才,在外也是一派之长,麾下门人无数,本官就不与诸位打机锋了。”

他开门见山,端坐在石凳上,宛若坐在州衙大堂的官椅之上。

而堂下都是他的子民一样。

态度惬意。

“如今天榜现世,乃是应天地之变,为寻世间有缘传承武仙之人,此事,尔等已然知晓。”

“至于这缘何而起,又将如何发展,本官亦不得而知,但若再不有所突破,我灵州恐将落人一步。

眼下,唯有摒弃门户之见,携手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可在此给尔等一个承诺。”

王总督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若尔等愿意献上真法,其一,我可保你觐见上仙一次。”

这第一个条件一出,在场众人的身子都是微微一抖。

亲自觐见传说中的神仙,这对任何人,尤其是从未接触过神仙的凡人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万一神仙见自己根骨超群,就赐下仙缘了呢?

“其二,灵州宗门,以尔为首,赐田赐人,任尔要求。”

第二个条件也不错,但相比起觐见神仙来说,只能算聊胜于无。

“其三,若我等勘破修行奥秘,无偿与献功法之宗门共享。”

这算是应有之意,众人并不意外。

然而三个条件提完,场中寂静一片。

王总督面浮失望之色,半晌后才有人颤抖举手。

“嗯?你,说。”

中年道人站起身子:“总督大人,在下并非吝啬宗门功法,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它算不算真法。”

“我观中弟子修行短有二十余载,长则半辈子,除了养生长气之外,并无任何法力衍生。”

“但功法之中所言清清楚楚,此乃成仙之法。”

“因此我实在不敢贸然献法,怕误了总督大人。”

听完此人之言,王总督点点头:“嗯,确实有此顾虑。”

“既如此,不若集合各宗门之力,相互交流心得,共同研究。

尔等先内部将功法拿出,自行探讨一番,取出其中认为有可能是真仙法门的重点标记。

而后再一齐交给朝廷,由上仙断定真伪,如何?”

众人听了,有的微微点头,有的则面露难色。

一位掌门说道:“此法虽好,但各宗门功法皆为机密,又如何能轻易交流?”

老僧补充说道:“如今局势紧迫,若再不有所突破,宗门恐将没落。

唯有摒弃门户之见,携手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错,倘若朝廷愿意将我等功法交予上仙辨别真伪,那我等愿意共享功法。”

“是啊,如今天道武者榜现世,日后恐怕我辈习武之人只会日渐衰落。

若不趁早追逐武仙传承,待到其他州郡之中掌握了突破神通的功法,还有我等如今的地位吗?”

见他们想通此节,王总督满意点点头。

气氛一时祥和,众人嚷嚷着不若创立一个灵州宗门总盟,号令群雄,朝廷遥遥控制即可。

……

灵州城。

香炉桥下土地祠。

洒满蜡烛油和香灰的小庙低低矮矮,只到人的腰间。

作为一方小神,只有住在附近的居民偶尔会带上香纸来祭拜,时而有那来认干亲或是还愿的信众会带上酒水和干粮,摆放在庙前青石阶上。

赵福全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土地庙旁的桥洞下,浑恶的臭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他的嘴里不停咀嚼着,吧唧着嘴睁开了浑浑噩噩的双眼。

蜡黄如纸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眶深深凹陷,整个人瘦如豺狗。

他扭头环视一圈,瞧见了青石阶上用油纸包好的几块糕点,眼中顿时闪过着贪婪与癫狂的光芒。

见左右没人,他将满是脏污的手匆匆放到胸膛前擦了擦,上去抓住糕点就往嘴里塞。

“土地公见谅,小辈今日肚中饥饿,吃您老人家几块点心,日后必有厚报!”

他含糊不清的塞着食物,狭小的咽喉一时吞咽不下去,又拿起裹满一层厚厚黑灰和油垢的小酒杯长啜而饮。

“哈——辣!”

高度烈酒让他眯缝上眼,脸上闪过一丝满足。

吃饱喝足,赵福全从香炉里掏出一根燃烧到半截的香来,掰开后细细清理干净了碎茬,塞进嘴里挑了挑牙缝。

吃饱喝足,膏瘾忍不住又涌上心头。

昨夜不知道在哪家烟膏馆睡的,赵福全摸了摸后脑勺,干涸的血迹结成痂,撕下一小块来。

生疼——

“嘶,这是又没钱结账让人给打了?”

他脑子昏昏沉沉,哪里记得清自己昨天干过些什么,只依稀记得从那婆娘那里抢了一些钱才去的馆子。

“草!别让老子想起来是谁这么不讲究,明明兜里揣钱了还打老子!草!”

算了,现在瘾来登了,究竟是谁打的自己先放一边。

想点办法搞点银子下馆子才是硬道理。

他一路溜达着走进香炉桥旁的民居,时而能遇见些对他避之不及的邻里,便嬉皮笑脸的上去搭话一二。

“福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