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重要的,除了防备周尾同伙的来袭,另一样相信你们也清楚,那就是食物问题。”‘牧师’说,用手指指地上的干苔藓和蘑菇。“即使我们找到了这些代替,不说质量,单在数量上,也不能做长久之计。所以我们必须得继续深入。”
“既然决定深入,我们就有了两个选择。”‘牧师’环顾四周,看向一左一右两个方向。
“向左还是向右?”他接着说,“依据现在的条件看,选择哪个方向,其实差不多,两边都是一样的阴暗逼仄。但仍然值得我们深思熟虑后再进行选择。”
“所以,我们得先对两个方向进行一定的探察?”孙药抢着说。
“是的,等我们进行完了充分的了解后,我们就要选择一条道,一直走下去。”‘牧师’郑重地说完,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往远处去了。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我问孙药。
“我感觉,”孙药想了想,“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那可不一定,他们混官场的嘴里没多少真话。”胡为冷笑着说。
孙药没多说什么,扭头问宋诗语,“你觉得呢?”
“我觉得,听他的吧,毕竟现在我们也很难相信其他人。”宋诗语说。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我们不敢全盘相信‘牧师’的话,但是我们又更难相信其他人。‘牧师’的身份一直是个谜,他对我们说,他是鸿都市基督教会负责人,可我们并没见到他的证件,只是通过当时其他几位大叔的佐证。他话里透露,他当年亲眼见过‘渡’的徽章,而又不挑明他当年是什么身份,在湖门岛海难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总而言之,这个人的身上充满了疑点,可我们事到如今却不得不相信他,因为他是这里唯一能称得上有领导力的人。
“可像他那样厉害的人,在周尾劫车时也会见死不救啊。”宋诗语低声说。
我们都无言以对,现在活下来的人,其实都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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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警察还没来啊?”
“不会找不到我们吧,一路上不是有监控吗?”
“我们这么多人失踪,警察一点都不上心吗?他们办案效率也太低了吧!”
到了下午,等了一早上加一中午的人们,纷纷开始抱怨起来,有的愤愤不平,有的惴惴不安。
但无一例外,大家都开始焦虑和怀疑。‘牧师’一直在尝试平复大家的情绪,早上被‘牧师’召集去的青壮年们也积极鼓动气氛。确实产生了效果,大家在下午稍稍平复心情。而我们四个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有的时候知道太多,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归根结底,我们才十八岁,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我们此时应该坐在教室里。
此时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小男孩突然哭出声来,他看样子才十岁,上五年级的年纪,他放声大嚎,在想自己的爸妈。
我们的父母此时也一定在疯狂的寻找着我们。
“我爸应该快找我找疯掉了吧。”我想着,我知道胡为也担忧着他的父母,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苦着张脸。宋诗语也差不多。我没有去看孙药,不想去看,就算看了也一定发现不了什么。
到了晚上,‘牧师’就将初步的想法和大家说了。
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苦苦等待,大家都稍微理智了不少,但对警察救援仍抱有期待,于是‘牧师’说,“先派一部分人去洞内部探察,其他人留在原地静待求援。”绝大多数人都赞同了这一方案。
晚上还是吃着煮蘑菇和苔藓,和其他从洞里找来的植物,味同嚼蜡,只能草草将担忧和迷茫一同麻木地咽下去。
我注意到水也快不够了。现在用的都是瓶装矿泉水,是‘牧师’征集物资后统一分配下来的。当时,因为我们四个学生都有自己的水杯,‘牧师’权衡后,只分给我们三瓶水和另外一对老年夫妻共用。这点水撑个一天绰绰有余,可要是到明天,就明显不够了。
说到老年夫妻,他们算是超乎寻常的冷静,大爷外表清瘦斯斯文文的,大娘戴着眼镜,总是板着脸表情严肃。两个人看上去好像是老派的知识分子,不是老教师就是退休的老干部。
我们到如今只和他们有吃饭时间的交谈,其余一概没有。
不过在今天,第二个晚上,他们率先开口了。
“你们在哪个中学读书?”
“我们是鼓昌中学的,他是知致的。”我说。
“噢,知致好啊,县里面排第一的学校。”外表斯文的大爷说,“想当年,我也是知致毕业的。”
“哈哈,我当年是鼓昌中学毕业的,别听他的,鼓昌一点也不比知致差。”她原先板着的脸立马绽放出笑容,好像回忆起了当年的那段时光。
“大娘,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胡为问道。
“紧张有什么用?”大娘又笑了,“紧张了就可以逃出去吗?”
“我们两个这么大年纪,该见识的也都见识过了,就算现在就死,也不会有多大怨气。你说是吧,老头子。”
大爷先是一言不发,思考片刻,“人活着,岁数到了就该去了,不应该留念。阿舒,你这话说的不错。”
“可你们还年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