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僵持

在九月十日的战事之后，高原河两岸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中。

朱祁镇意识到奴隶兵的试探没有作用，少于三万的奴隶兵过了河就是送死，而大桥加浮桥一次性能送过去一万就顶天了。

但你让他投入自己的精锐半人马军队？他舍不得，而且半人马军队更害怕这种冲锋，他们体型大，一次性过河的人少，很容易被重骑兵堵着桥杀。

而欧克这边沉默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他在等后面矮人工坊打好甲胄，武装新的野猪重骑兵送过来，欧克是在等人，不知道朱祁镇在等什么？

这种难捱的沉默持续到了九月十三日，欧克从部落补充了二百锁子甲重骑兵，现在，他拥有九百重骑兵的强大机动兵力了。

而朱祁镇这边听见了河对岸传来的剧烈震动，却因为视野阻隔根本搞不清楚对面在干什么，心下也是更加焦急难耐。

“陛下，为何不从东面绕行呢？蛮子兵少，我们分个五路渡河，从这儿、赫卡河拐口、还有中间长长的一段随便挑一些位置架设浮桥，怎么都能把兵送过去。”一名军官看出了朱祁镇的急切，于是献上了一个方略。

实话说，这个方略是有优点的，而且欧克他们也考虑过朱祁镇可能会采用的办法，但这种方式有新的隐患，军官不提，朱祁镇也能大致猜到。

这个隐患就是必须分散兵力密度，将手中大军一分数份，并且精锐程度不一，这意味着总体厚度和战力的下降，并且把主动权交给了河对岸的重骑兵，他们将可以自主挑选一处进行攻击，而且朱祁镇只会延后收到消息，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痛苦将一直持续到渡河军队汇合为止。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继续僵持，欧克没有能力突破床弩的封锁，而朱祁镇必须忍受对岸三天两头传来的蹄声震动，最痛苦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岸在干什么。

这是三头联盟的阳谋，他们用自己强大的兵员素质和卓越的甲胄硬生生拦停了数十倍于自己的大军，让朱祁镇不得不谨慎思考自己的每一个举动，而思考也算时间。

终于在九月十六日，朱祁镇在寨中又一次听到了那轰隆隆的蹄声，欧克的总兵力来到了一千一百人，如果指挥得当，他甚至可以同时复刻两场九月十日战场上的冲锋。

朱祁镇望着面前吵吵嚷嚷的军将，内心烦躁无比，明明他手里攥着近十万大军，可他却没有丝毫安全感。

这几天的军议给朱祁镇提供了几条可参考的建议。

一是分兵，分三路架桥，相互之间隔的不到一天的路程，同时架设浮桥，同时渡河，这样对方只能挑选一处进行攻击，其余两路可以汇合前来扫荡，预计伤亡也可以接受。

二是撤一部分军队，干脆把奴隶军给放回城里，因为他们的战力实在太不堪，九月十日的那场大败除了败坏士气之外根本一个斩获也没有，而且他们还很能吃，收集的原本够两个半月的粮草现在就只够吃一个半月了。

裁撤弱军之后，再用卢蒙的六千本族军队和五万半人马军队进行一次渡河，看看效果。

三是诱敌深入，干脆把桥和大寨全让出来，半人马回城内大军营，奴隶军放回去屯田，该经商的经商，床弩架上城头，等着对面冲过来。

提出诱敌深入的军将被朱祁镇用刀砍了，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就只是想当逃兵，想回城享受而已。

所以实际上可行的就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分兵渡河，用增大宽度的办法一次性过去个四五万人，要么就直接上精锐，付出一些代价换取大部渡河，顺便试探对方的兵力。

朱祁镇两个都不想选，但是没别的办法，这是河对岸那些超级重骑兵用战锤打出来的威慑力，所有人都害怕，只有抱团才能获得一些对抗他们的勇气。

“那就找地方渡河吧。”朱祁镇烦躁的一挥手，做出了抉择，他不想放弃这四万奴隶兵，这些人肉盾牌起码能降低他本部的伤亡，减缓对方冲锋的速度。

九月十七日，在朱祁镇做出分兵渡河的决定之后，高原河南岸盘踞着的九万重兵集团开始分散，但他们分兵的轨迹、分兵的比例都被隆美尔看在眼里。

“所以朱祁镇还是给自己留下了最大最精锐的一部分军团，而另外两部都只有一万五千半人马士兵。”欧克绿色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他在嘲笑朱祁镇的懦弱。

隆美尔起身拿了个绿皮苹果，也笑了一下，三支渡河部队，现在大桥这边是由朱祁镇率领的两万奴隶兵、两万最精锐的具装半人马重骑兵，其他两路都往东面去了，相互之间隔了几十里地。

这两路都是弱军，都只有一万奴隶兵和一万五千皮甲半人马士卒，精锐程度远不如朱祁镇自己率领的部队。

“你准备怎么打？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如果就冲面前朱祁镇的大军，也许能一劳永逸。”隆美尔神色非常放松，战争主动权在手，心态自然会好很多。

欧克手里抓了把草料正在喂努尔哈赤，听到隆美尔发问，也是思索一时。

“还是算了。”欧克摇了摇头：“想一劳永逸往往会乐极生悲，咱们还是稳扎稳打。”

“那你的意思是打东面那两路？咱们手里现在有一千一百重骑兵，分两路打说不定都能大破。”

隆美尔没想到欧克居然能忍住不去梭哈，敌人大将可就在眼前，只要杀了朱祁镇，这场战事就直接划上句号了。

“我考虑过，冲不动的，我们九月十号冲的那些奴隶军都是些弱势种族，可半人马士兵一个比他们两个大，再穿一身重甲……总之一句话，咱们手上这点人其实冲不动！”欧克娓娓道来，这是他的战场亲身感受，隆美尔不得不信。

“你说的有理，是我着急了。”隆美尔点头，而后顺着欧克的思路提出计划：“那我们现在就往东边走，留下一百人在这装装样子，故作声势，剩下的由你带去……”

“不，我得留下，还有这面獠牙旗，只有这样，朱祁镇才会相信主力真的留在这跟他们对峙，而他分出去的兵已经成功的过了河。”欧克神情严肃，挥手唤来戈古兹和撒拉卡。

“我把一千同胞交给你们两人指挥，你们各领一半，三当家会给你们通报敌人的位置、以及应该冲锋的时间。”欧克绿色的大手紧紧抓住二人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嘱咐着。

“你们跟着我的时间最久，学到的东西最多。”

“你们俩鼓捣的一心会和绿皮冠军神选，我都很喜欢，因为那是你们送给我的礼物。”欧克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舒缓。

“现在，我把最精锐的军队当做礼物送给你们。”

一边说着，欧克一边把獠牙旗插在努尔哈赤旁边，引得它不满的哼哼一声。

“去吧，为我带回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