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竞自由

等到黑野猪悠悠醒转时，它正趴在火焰旁，橘黄色的太阳光穿过针叶林照在它身上，温暖的太阳以及火焰的炙烤让它觉得非常舒适。

“哼哼（珍妮，快过来，帮我翻个面，这里好暖和啊……）”它闭着眼睛惬意的呼唤着。

“你醒啦，契约很成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猪了。”欧克笑眯眯的击碎了黑野猪的美梦。

黑野猪这时才如梦方醒，一个轱辘爬起来，想亮出獠牙，却又不由自主前肢弯曲，一下跪倒在欧克面前。

欧克依旧背对着黑野猪，他正忙着教绿皮和矮人们怎样烧烤麋鹿，这是他们下午才捕获的猎物，数量不多，勉强能弥补今日的能量缺口。

头也不回，欧克扬声开始命令跪在地上的黑野猪：“从今往后，你就叫努尔哈赤，现在你就回到你的族群中去，选出三头生病或者老弱的高原野猪来，带着他们来这里，听懂了吗？”

黑野猪，不，现在该称它为努尔哈赤了，它明明想反抗，却丝毫不能站立起来，仿佛有灵魂上的重压强迫它跪下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它今天是来找回自己族群的幼崽的，怎么现在反倒欠了绿皮三只族猪呢？

欧克嘴里叼着一块冒着油的鹿肉，转过头来，看清了努尔哈赤脸上的神情，一时失笑。

“你也不要觉得亏了，跟着我，跟着伟大的绿皮，你们的脚步不会只限制在草原上的，只要我们扩张了地盘，你们也会有丰美的水草地来享用，献祭几头老弱的野猪，我保你们的族群昌盛不绝！”

欧克开始画饼，他承诺的倒是不假，在他的规划里，绿皮的数量会有一定限制，必须给其他能为绿皮提供帮助的族群留下足够的生存空间，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它们能为绿皮提供足够的利益，他欧克是绿皮兽人的老大，绿皮的利益必须得到确保！

努尔哈赤将猪吻贴在泥土上，不再动弹。

欧克随意的一挥手，压迫努尔哈赤的神秘学压力立刻消失，于是它撒腿便跑，它有限的智慧难以理解“奴隶条约”的力量，但它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欧克望着它一骑绝尘的背影，重新施加了压力，而后又大声补充道：“今天太阳落山我要是没有见到三头野猪，我就亲自来取，到时候可就是三十头了！”

努尔哈赤先是猛摔了一跤，而后又狂奔起来，跑得比先前还要快，蹄子几乎甩出火星子，看样子是欧克的威胁起到了效果。

欧克摇摇头，他发现奴隶条约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一些，奴隶条约只存在于两族首领间，首领想保有生命就必须听从主导方的，不然主导方就可以从灵魂上施加痛苦，强迫对方做事。

按动物奴隶条约的表现来看，跟文明首领签订的恐怕也大差不差。

幸好当时没跟皮埃尔签什么奴隶条约，在欧克的家乡有句古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人类对于痛苦的忍耐程度当然很高，但是自由也是人类的基本诉求甚至是终极目标之一，他家乡的历史告诉他，人类为了自由确实是可以不要命的。

不仅是一个人不要命，而是一群人不要命，他们不要命是为了给文明以生命。

“想建立真正的文明，对人搞奴隶制死路一条，早期搞搞可以，越到后面越没前途。”欧克昏黄的兽眼看向橘黄的太阳，心中喃喃道。

“当然，野兽不一样，压榨他们是为了更高效的前进，文明的进步没有燃料怎么行？”

日落之前，果然有三头体长接近两米的老野猪被努尔哈赤领了过来，欧克也很干脆，让绿皮们一拥而上直接全敲死，吩咐他们扛着野猪回营寨，努尔哈赤在旁边双目通红，却不敢哼哼。

“做的不错，努尔哈赤，你的表现让我很满意，名义上你是我的奴隶，但是我始终将你视作能够陪伴我的朋友。”

刚当了恶人，欧克当然要安抚一下这头智慧超群的野猪，自己能统治两千头野猪不靠它难道靠目前只有十人的绿皮？

“你会寿终正寝的，努尔哈赤，不仅如此，我还保证不会对你的妻子和孩子下手，如果它们受到了伤害，我将带着双头部落为你复仇，如果你在族群中的地位受到挑战，而你又老迈昏聩，不能再以獠牙对敌，我将亲自粉碎簒夺者的野心，掰断它的獠牙，我，欧克，伟大的绿皮统领，以搞毛二哥的名义起誓！”

努尔哈赤沉默，一只前腿在地上不停的滑动，显然是有所动摇了。

在即将熄灭的篝火旁，欧克借着火光看清了它的动作，连忙趁热打铁。

“作为朋友，你也看到了绿皮兽人的实力和庞大潜能，我们不会只蜷缩在雪地高原，绿皮的足迹迟早会遍布整个泰拉大陆！你在有生之年将陪伴我一起见证这一切，泰拉大陆上有成千上万的种族，你见过多少？你难道愿意一辈子就蹲在草原上吃吃草、让珍妮帮你翻翻身？”

欧克停顿了一下，篝火的火焰燃尽了，冷白的月光洒下来，在欧克和努尔哈赤的獠牙上反射出更冷列的青芒。

“泰拉大陆上有龙！你知道吗，这是怎样一个物种？它究竟有多大，会不会喷火，抑或是面目狰狞只会爬的大蜥蜴……你难道不想看看吗？”

欧克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他真的激动了，智慧物种的梦想不就是这些吗，吃饱饭是为了活着，但如果仅仅只是活着，又何必要有智慧呢？

有了智慧，是为了与天斗，与地斗，还要与万类竞自由。

“你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十分钟的英雄？是想在晚年被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野猪拱翻，还是在最鼎盛的年纪向着传说中的物种发出咆哮？”

欧克的兽眼像是两颗钨丝老化的黄灯泡一样发出神秘诡谲的微光，走上前用自己的獠牙抵住努尔哈赤的獠牙，发出“砰”的声响，近距离的对视下，欧克看清了对方那有些畏惧却又异常兴奋的双眼。

“WAAAAAAAAAGH！（那我们就说定了！）”

双方相碰的獠牙上下一点，像是野兽之间达成了简单却有效力的契约，这次的契约不再是由神明或是神秘学的强迫下形成的，它的形成另有缘由——两个年轻首领对世界的好奇，以及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