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计划

“我们聊聊？”瘦无名指推着门，路成也没阻止他，任由他进入这个房间。

此时，路成端着从包里拿出来的杯子，泡了一杯咖啡，径直问：“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还要有小半年，我就可以熬到头了，”瘦无名指坐下后继续说：“跟我拇指说好，等我出去之后，他推荐我回来这个地方担任中指，明白我意思吧？”

路成也没跟他虚与委蛇，他认为这根本没必要：

“我听你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瘦无名指眼前一亮：“行，你还挺上道的，我跟细说一下我的计划。”

“等等，”路成举起手：“这房间里有监控，你就这么直接说？”

瘦无名指嗤笑一声：“你也读了我们的教义，上面有写‘不允许互相之间拉帮结派’吗？”

路成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说到底，这种事情需要明确禁止吗？就好比出门买一碗咸味豆腐脑，老板会刻意告诉你不能放糖？不论怎么看这说法都很奇怪。

瘦无名指摊开双手：“如无禁忌，则百无禁忌，这就是泰阿教。”

路成心底明显怔了怔。

“你认真的？”他反问。

“你还是太年轻！”瘦无名指见路成的反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我们泰阿教，甚至会鼓励下面的人这么做，这样的人往往可以得到重用，甚至是提前得以举行晋升仪式。”

路成听完这句话，感觉自己都要长脑子了，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晋升仪式是什么内容吗？”

难道眼前的瘦无名指，熬了十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说是晋升仪式，但实际上是顷刻炼化还差不多吧。

瘦无名指闻言捏着下巴，似乎陷入沉思，随后便笃定道：“当然是一种更高级的基因倾向调整，经过数次调整，就可以成功迈入长父序列之中，彻底脱离指尖序列。”

说完，他顿了顿，站起身一只手放在路成的肩膀上，煞有介事道：

“你刚来，也算干净，而且我看你为人正直，目睹鞭刑神态也有所不忿，现在我愿意给你做靠山，难道不是好事？

哦，或许你会想，找中指，或者拇指做靠山，但我说实话，这些人你靠不上，他们不需要下属，得力下属有的早就该有了，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

路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瘦无名指微笑道：“行，那我就与你说下我的计划，等我升入中指之后，就外出担任负责人，在负责期限结束之后，我就可以回到这里，从这个节点开始，你来负责鞭刑，我会把人塞进来，你把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人全都打死，只留下属于我们的人。”

路成听完这句话，脑海中忽地心生一计，他略作一想后便回道：

“你说的这些都还比较久远，我现在有个要求，你能不能满足我？”

“但说无妨，”瘦无名指心情不错。

路成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我能不能见一次‘长父’？否则实在没有头绪。”

现在应该已经足够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这办不到，”瘦无名指摇了摇头：“我们至多可以在食指阁下每个月例行补给的时候，从远处略看一眼。”

路成皱了皱眉：“食指驻留在泰阿殿内？”

瘦无名指肯定道：

“我们无名指的工作，就是维持这个地下教坛运转，中指负责外部事务，例如招募新的小指，而食指则是直接服侍长父的人，按照规定，他的衣食住行都必须在泰阿殿内进行，每周可以外出进行一次补给。”

路成脑子迅速转动。

如此看来，他目前唯一的手段就是强行突破了。

因为泰阿殿内还有一个食指的存在。

这个食指如果一直呆在里面，那就完全绕不开。

他心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解决掉监控，然后从外面打进去，之后迅速离开，制造足够大的动静，撇清楚关系。”

一念至此，他心中的脉络清晰起来，便径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工作？”

路成如此配合，瘦无名指心情大好：“明日我们就着手你的日常事务见习，但你得记得，与那个死胖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自然。”路成打下包票，既然对方需求长期关系，那他现在怎么说都行。

至于他跟瘦无名指是否长期？

瘦无名指有利用他的心，他也有打算利用瘦无名指。

*

*

晚上，路成并没深潜，此时他的手机信号已经被屏蔽掉了。

未元意识的那片空间之中，时间却仍旧在流过。

沙玲玲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影会议中心内，整个会议中心被布置出了一个圆桌，其余全都被清理掉了。

她穿着女式正装，此时，正是投票的时候。

围着这个桌子，坐了一圈代表。

距离投票还有十五分钟。

上官文田拉着椅子坐了过来，“沙女士，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沙玲玲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不怎么样，没有得到实际的回应，光凭你的嘴巴，这是说服不了我的。”

忽然，沙玲玲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上官文田奇怪道：“你这是在干嘛？”

沙玲玲耸了耸肩：“之前你跟我解释了未元意识的事，未元意识的视角可以观察这里，并且还是在本人不出现的情况下，没错吧？”

“你是说……”上官文田怔了怔。

“看破不要说破，”沙玲玲没有继续对话，把他无视掉了。

自己这样，时不时往上看一眼，说不准那家伙就在偷窥，没准可以对他造成精神攻击！

随后她站了起来，转身便开始往外走。

上官文田愣了一下，随即看见沙玲玲走出门的同时，从窗外飘进来两个影子。

“他妈的！”向和怒骂道：“居然胆敢抛开我们，就这么决定老大人选了，我看你们这是完全没把我们两兄弟放在眼里！”

上官文田脸色一变，只见得谷楼一脚凌空踏出，站在圆桌之上，侧卧下来。

沙广山看着他，眯起眼睛：“这样就没意思了。”

“今晚，我倒要看看把你们全打死，还有没有意思！”谷楼大声道：“你个本地混子头，居然也敢领导我们？真是贻笑大方，滑天下之大稽！”

整个沙影会议中心陷入了巨大的暴乱之中。

眼下这件事便被挂了起来。

上官文田心中清楚的很，此事除了路成之外，没人可以搞定这些人。

他想起书上一句话‘天意难测’，这便就是如此么？

只是，为何……那人要如此？

*

*

昨晚，路成早早睡觉了，依靠闹钟次日六点半便起来了。

他与瘦无名指约好明日七点，抓紧时间熟悉这块区域，此时留了半个小时，进入深潜状态。

路成仔细观察着未元意识空间内的情况，兀自肯定后退出深潜。

“等他们都意识到，没我根本无法弄个所以然之后，我再出现，到时候就顺理成章。”

这件事路成也是刻意为之。

意识空间内，谷楼已经与其他人斗起来了。

他明明是全场最强，半步宗师，甚至还可以运用装甲，却连话都说不上。

沙广山仗着人数优势，拉着同样人多的上官文田，开始搞多数投票。

这谷楼怎么可能接受？

他一定会阻挠这些人。

同样，这些人虽然人多，但他们肯定不是谷楼与向和的对手。

没别的，就是因为这两人双剑合璧，全场都不是他们对手。

然而，就是因为人死了会复活，双方开始僵持了。

于是，路成干脆就打算放置他们一阵，等他们互相打的受不了了，自然事情便好做多了。

他路成虽然不擅长推理，但这种简单的谋划还是略懂一二。

无多时。

瘦无名指如约而至，老实说，他也是第一次尝试拉拢别人，心中未免有点忐忑。

路成与他去吃了早饭，便开始巡场。

胖无名指一看这状况，顿时感觉很不对劲，便趁着路成见习主持颂经时，把他拉到了边上。

“你真打算跟这瘦子合作？”他故作询问：“不是我说的，等他走了，还有你什么事？”

故作询问的胖子煞有介事：“你看啊，到时候人都走了，你我二人呆在这里，还有他什么事？”

路成一看就知道这胖子算惯犯了，话术用的非常熟练，试图使用逻辑把他绕进去。

鲁托平均教育水平很低，他这样的确可以吃得开。

只是……

他路成不才，也有高中程度文凭，并且通读各种奇怪的书籍，当下便就笑着回道：

“胖哥，你说要怎么办？我初来乍到，很多时候拒绝不了的。”

胖子想了想：“却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嘛……诶，算了，我教你。”

忽地，他一愣，便伸手指了指路成：“你小子。”

“嗯？”路成疑惑。

“你小子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胖子眯起眼睛：“这样吧，也别跟我斗了，你爱干嘛就干嘛，老子乐得一个人清闲，又有钱用，怎么样？给点人事，就当没我这人如何？”

路成也笑了：“其实我挺有钱的，但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就做散财童子，你觉得呢？”

胖子顿时明白这是自讨没趣了，便笑了笑，讪讪走了。

路成继续主持颂经，他知道对付这种拉皮条的，实际上也没那么难。

颂经相当于早课，小指要在这里不断学习泰阿教的教义。

原本路成对小指有点模糊，现在拿着瘦无名指做好的教案，上面给出的流程走了一遭，算是做了回老师，也因此有了更透彻的了解。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如此入了虎穴，便得了虎子。

因为他明白了这里的性质——泰阿教的这种教坛，就相当于一个员工培训学校，小指则是这里的学生。

无名指的工作，就相当于是这所学校的讲师，他们背诵的那些东西，都是要在讲课的时候运用的。

假如有小指提问，他则要按照规定进行解答，连解答都是有着PUA话术，就每日往复让小指念经，等待他们提问，再不断用话术去解答，长此以往，相信小指就会被彻底改造，变成泰阿教所需要的人才。

路成结束了早课，便迅速投入，找到瘦无名指，要求他带自己前往下个地点。

路成非常清楚这件事只要水到渠成就可以了，任何奇怪的举动都会引起怀疑，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他此刻的方针。

果然，下个地点就是他所需要的。

瘦无名指带他往地下教坛更右边走，他们两人越过居住区，很快便看见了一处绝缘板材构建的房间。

在这房间边上还有数量众多的配电箱等物品，看见这些配电箱，路成就清楚自己来对地方了。

倘若他一个人前来这里，一定会被监控拍摄，在他后续计划之中会引起巨大的骚动，这些证据都会变成攻击他的刀子。他唯独要避免的就是这种状况，也是因此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在这里做了一阵无名指的工作。

现在，这份工作已经快要结束了。

“这里可以说是我们这最重要的地方了，”瘦无名指开始介绍：“我身上有一台认证设备，任何人接近这里，如果没有这个设备，整个基地就会开始报警，这里的警报也连通了其他地方，你以后也要注意，千万别把那些执法者吸引过来了。”

他说的执法者并不是治安员，而是泰阿教自己的力量，具体这些力量有什么，路成对此并不清楚，但如无必要他也不愿意挑起太多不必要的争斗。

听见瘦无名指的话，他清楚自己每一步都选对了。

不断接近目标的感觉令他心头悸动，他甚至开始不断猜想自己会用什么方式杀死李真元，砍、戳、剁、殴杀、爆杀，每一种方法都令路成心驰神往。

只要杀死他，杀死李真元，路成就会马上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说实话他对废土区的情况知之甚少，但也略有了解，这里就很令他不满，凭什么这群外国佬占据了他们的故乡，而他们大多数人却只能在这种破烂的地方苟且偷生？

他想问，凭什么？

另外他还有诸多不满之处，原本以为爷爷要带领太阿军，以拨乱反正为目标，展开一番斗智斗勇，没想到爷爷竟然叛经离道，试图与赵天盛谈判，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敌人是绝对不会改过自新的，从最初开始，路成对付敌人的方法就是砍杀，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归顺，路成也乐意降服他们，逆反之心人皆有之，也是可以容忍的。

说到底，杀死李真元是路成之前定下的目标，而所谓的第二阶段才是他打算做的事。

他可能会做许多常人难以容忍的事。

但这些事情，在路成从小到大受到的言传身教，以及学校里学习到的知识而言，它们都是正确的。

“我们不进去吗？”路成问。

瘦无名指取出一个类似手机的设备：“你看，认证结束之后，它会发出提示音，届时你才可以进去，否则事后会被追责，你也不愿意被吊起来挨鞭子抽吧？”

也就是说可以直接进去？路成克制住了直接把瘦无名指砍死，直接夺取认证设备的想法，转而耐心地等待认证结束。

大约一分半之后，设备发出‘滴嘟’一声，瘦无名指便示意可以进去了。

他在前，路成在后，两人进入房间，这房间门板上挂着个牌子，牌子上写了：配电控制室。

控制室是个巨大的板房，里面墙壁上挂满了显示器，整个地下教坛的一切都在这里变得毫厘毕现，坐在这里可以看见每个小指的行动状况。

“你记住，每次进来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超时也会引起报警，”瘦无名指开始介绍。

路成深知他接下来说的话有多重要，便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放过地听着。

“在这里，我们每周都必须过来维护一次，我们需要关闭主机，并且停机十分钟，再重新打开，届时整个基地除了泰阿殿之外都会停电。”

“但主要电源一旦切断，就会接续备用电源，发电设备需要先行断开，我们需要先行获取密码，输入密码才能通过控制认证，切断备用电源。”

“完整流程下，我们所有操作都必须先拿出独立设备拍摄，事后需要上传审核。”

听到这里，路成试探着问道：“这里不会被破坏吗？”

“材料特殊，”瘦无名指耐心解释：“备用电源处都是仿造遗迹合金，这种拉姆达尼姆合金，是拿来制造军售装甲展开器的，别说工具破坏了，你用炸药也都是没用的，能被破坏的至多只有这些监控屏幕。”

路成仔细观察，果然就如同瘦无名指说的一样，这个房间内的机箱与线路，全部都被做了隔离处理，使用的是一种偏紫色金属。

仿造遗迹合金，就如同名字一样，是在材料学上对大秦遗迹外壁材料的仿制。

遗迹材料令路成印象深刻，仿佛能够切断万物的深蓝，面对遗迹外壁也有点力不从心，只能切出一道浅痕，但面对装甲材料时却可以完全切开。

“我差不多明白操作过程了，”路成向他确认了一遍：“先站在门口等待认证通过，随后进入控制室，关闭备用电源，再切断主电源，十分钟后重新启动，还有什么别的要注意的？”

“没了，”瘦无名指说：“你总结的很不错。”

*

*

瘦无名指已经快死了。

路成针对干掉李真元的计划，因为他本人在这里，势必会遭到怀疑，因此必须干掉会怀疑他的人，瘦无名指就是其中之一。

在结束了见习之后，他回到房间内休息，并且打来饭菜放在桌上，一边用勺子吃着，一边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