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凝聚态意识

这不是寻常尸体恶臭，是一具死去数日的尸体，他甚至还能推理出这尸体死前吃了什么，实在是久病自成医。

他看见昏暗无灯的客厅之中，就躺着一具烂掉的下半身，就是这下半身，细节触目惊心。

尸体双腿挤在裤脚管中，显然死去多时，顶端腰部带着一截肚皮，被一条肠子串联着。

路成顺着肠子投射目光，很快就找到了上半身的所在之处。

上半身在饮水机边上。

尸骸的上半身拥抱着饮用水桶，仿佛在赞美身下这台饮水机。

上半身穿了灰色行政上衣，如同被蓑衣刀法砍死，却有所不同，但毋庸置疑是死于某种利器，拦腰劈开，切面平整。

路成忍着恶臭步入屋内，仔细观察之后，他心爱的茶几被切成了好几块，用了好几年的咖啡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尸体上半身还握着他珍视的青龙偃月刀，只是这把刀从顶端断掉一截，刀口插在沙发之上。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家三日未归，居然就从简洁风格，变成了周莲装修风格。

他转过身‘咔嚓’关上房门，没有开换气，忍着恶臭，按耐住试图把尸体拼回去的冲动，迅速开始搜刮起来。

路成从衣帽间拿来一个布袋子，下半身的裤子被他当场扒掉。

他没有去仔细看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转而加快动作，越过一截拉长的肠子，把这人的上半身衣服也脱了。

期间至多确认了下对方的脸，这巨人观之后散发恶臭的尸体，面部依稀能看出点痕迹——貌似是个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的人，死太久脸已经巨人观了。

他拿走了所有东西，打开娱乐室大门，迅速窜入其中，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目光来回扫视。

韦恩博士在缸子里看着路成；路成在缸子外看着韦恩博士。

“给，给我……一，一点，点吃，吃的……”

路成随手打开娱乐室小冰箱，拿出几包零食，还有饮料丢了进去，韦恩博士似乎快一周没吃饭了，这样下去他会饿死的。

做完这些，他靠着墙，逐个检查起袋子里的东西。

一应事物全部取出，尽数列于面前：柴油金属打火机，压得像饼的软包香烟，没有手机，但是却有工作证件。

工作证上分明有着联邦徽章，证明死者在替情报局做事，并且还是一位专业干员，名字那一栏上写着‘奥尔’，除此之外就是逐年的审核盖章，很好坐实了奥尔先生的专业干员身份。

但是，一个现代人身上不可能没有电子设备，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把奥尔干员的手机拿走了。

可杀人凶手明明拿走了手机，却没拿走能够证明身份的工作证，这是个毋庸置疑的疑点。

难不成证件上的信息是假的？

如果凶手在做信息诱导，特地塞了个工作证进去，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这种无聊的事情有任何意义吗？

一连串问题涌上心头，路成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打算继续推理，转而看向韦恩博士，此时，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你这样……整天饿我……”韦恩博士被饿的人有点不正常了，“我真的……真的……不能……不能够……不能够继续跟你合作下去啊！”

路成皱了皱眉，他记得联邦曾做过一个实验，把一群男人关在一起，每天只给一片面包，结果这上百个男人在三个月后，都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韦恩博士跟这情况很像。

“行，我保证以后不饿你。”他肯定。

“那你问罢！”韦恩博士似乎挺高兴的。

路成看着他的眼睛，提出了之前在基地之中，实在意难平的疑惑：“凝聚态意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学……”

路成打断道：“我没读大学。”

韦恩博士怔了怔，点了点头：“水分子知道吗？”

路成点头。

“水是由水分子构成的，这个知道吗？”

路成点头，予以肯定，心底不禁气恼，难道韦恩博士把他当做一个文盲了么？

韦恩博士松了口气：“水分子以不同的状态排列，水就是不同的状态，液态的水，固态的水，气态的水，不同的状态就是不同的‘凝聚态’。”

他顿了顿：“现在，你把水分子，替换成意识，这就是凝聚学派研究的东西，当然了，只是他们最先开始研究，其余势力也都涉猎了这个领域，所以我才说这是个巨大的坑。”

韦恩博士说到这里，便举起两只义体手臂：“不同的排列，构成了你，构成了我，构成了李真元，不同的排列可以构成任何人，包括‘未元意识’。”

路成骤然瞪大眼睛，这个思路他以前从未有过，听上去很奇妙。

倘若按照这个说法，李真元的未来可以是一滴水，也可以是一瓢水。

更多的水可以用水壶来装，水壶装不下则是水缸，更上一级还有水池，水池之上还有溪流，江河，大海。

听上去是多么光明？如果没有直接见过，任谁都会心神往之。

这些未元意识，路成已经不敢主动理解他们了，脑子会被污染的。

“那你帮我看看这个吧，”路成说，“看完我就给你准备一个月的自热火锅，还有你想要的饮料。”

“给我吧。”韦恩博士张了张嘴，从路成手中接过了检测报告。

为了对韦恩博士提问，路成是特地多打印了一份出来，从地下基地带来了这里。

“……”韦恩博士只看了一眼，目光便是一凝，嘴巴微微张开。

“你，你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他神态如视深渊：“我们不能在一群老鼠里找到一只猫！更不可能在一群猫里找到一只豹子！”

“此话怎讲？”路成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