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新区,这是北连市四大区之一。
北连市三面靠海,最早是依托西边港口发展起来,后来人越来越多,西边空间有限,这才在东边扎根驻足拓展开来,结果西边不亮东边亮,一百年后北连市的中心彻底转到了东海岸。
市内一共四个区,每个区都由当年集中居住区发展起来,最早名字都很土,泥洼,北岗,臭水子和双口井。
后来臭水子改名叫周水,最早是一片平房,一点点改建成一片高楼,现在成为周水新区。
马脸就藏在这里。
这片地方最早是工厂用地,遍地烟囱,搭建的平房是工人宿舍,后来改建的楼房也都是厂矿集资。
那时候建楼以实用为主,没有什么楼间距,一栋栋楼面都快贴到一起,远远望去一片黑压压的水泥砖森林。
各个工厂都是自己建自己的,所以这里楼面建的横七竖八,见缝插针就是一栋楼。
以至于一条马路最多并行两辆车,蜿蜒曲折,在这里开车比山路都难走,开车进来不如两腿走的快。
马脸就住在这,房子是一个社会老痞子的,人在监狱,房子白送给马脸住,估计等他放出来马脸也早归西了。
姜胜已把附近的道路都摸清楚,这地方大路小路纵横交错,横七竖八,第一次来很容易走迷路。
马脸住的地方还是个三岔路口,一条路能直接走出去,另外两条路直通新区里面。
赵大安排人把三个路口全守住,只要看见行迹可疑的人就立刻按住。
姜胜和闫勇圣守一个路口,大奎和张成会守一个,王默行自己守在最外面的路口,纵观全局。
赵大带着来实习的崔涛一起去找马脸。
马脸住在一楼,赵大从外面看了一眼,窗户是开着的,里面拉着半截窗帘,屋子里幽暗不清。
走进单元一看,屋门虚掩着,留出一条缝,心想这小子连门都不关,不知道在这装神弄鬼搞什么名堂。
敲了几下门,屋子里传来一声:“谁啊,直接进来说话。”
声音挺洪亮,不像是生病的人。
赵大推门进去,直接往里屋走,只见一人赤膊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贴着四五个电极片,旁边架着一个心电图,能看到曲线一直在跳动。
鼻子上插着管,连着氧气筒,一只手从床上耸搭下来挂着吊瓶,毛毯下面还有一根管子顺在袋上。
如果不是有心理准备,乍一看这幅摸样似乎真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了。
这人头微微一偏,眼皮子往上翻,朝门口瞅一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哪来的?不认识。”
这声音和刚才喊话天壤之别,一看就是装的。
“我是莲阳刑大的,姓赵,你不认识我了?”赵大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对着马脸坐下。
马脸一听回过头,平躺闭上眼,使劲喘了几口气,这才缓缓的说道:“赵大队长来找我干什么?”
他心里像明镜似的,脑子更是清楚的很。
赵大环视一圈,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本病志,拿起来一看,是上次送押时的体检报告。
报告中马脸身上有多处癌变,患有乙肝和梅毒,还有其他并发症,洋洋洒洒写了能有半页纸。
看来他真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能混一天算一天。
这些病随便一个放在正常人身上都是生不如死,马脸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怎么能坚持到现在呢?
赵大又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屋子里的垃圾桶。
“崔涛,你把手套戴上,将桶里东西拣出来我看看。”
马脸一听,把脸又转了回来,这次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问道:“你来我这有事说事,翻我家垃圾桶干什么?”
赵大一点不客气的回应说道:“我看看你一身病为什么能活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马脸是个老油子,诡计多端,对他只要稍微露出示弱的态度,就得被他怼到脸上。
面对这个全身又是吸氧又是挂心电图的人,大多数人上来气势就得短一半,赵大早就料到,所以坚持强硬到底。
从马脸的状态再到他的表现,赵大立刻就看明白其中的奥妙,在身患各类病症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个状态,肯定需要大量的药物来维持。
这些药都是违禁品,也是马脸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马脸能帮人传话,帮人打掩护,靠的就是别人拿他这副身体没办法。他既然帮别人的忙,那么别人也会给他好处,这个好处就是违禁药品。
凭马脸的关系和人脉,他搞不到这些东西。
有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与马脸做了个交易,相互利用。
看到崔涛开始翻垃圾桶,马脸脖子一抬,整个脑袋转过来,恶狠狠的说:“你想干什么?我活不了几天了,你非得来我这找不痛快吗?”
马脸这副狰狞的样子确实挺吓人,加上插着管贴着电极片,整个人像僵尸似的,崔涛被他吓了一跳,手停住了。
“别搭理他,忙你自己的。”赵大回头慢条斯理的对崔涛说。
两个人的语气一紧一松,一快一慢,针锋相对。
“赵雷,你到底来干什么?我这么多年没得罪你吧?”马脸一边说话一边嗤嗤的喘气。
这次赵大没理他,而是盯着崔涛从垃圾桶里掏出来的东西,除了一些无用杂物外,找到了三个药盒还有一把烧黑的锡纸。
东西摆放在赵大脚下,赵大这才对马脸说:“我带人来把路口都封死了,从现在开始谁也进不来,你一粒药都别想吃到。”
马脸本来耸拉着的手一下子抬起来,揪住脸上的管子一把扯下来。本来他呼吸就困难,扯掉氧气管后整个人像是被用东西捂住了似的,一口气赶着一口气。
“我不活了!”马脸在拼命的喘气间歇中使劲挤出这几个字来。
赵大往前靠近一点,一把揪住将毯子下面的管子使劲一拽,随着马脸一声惨叫,一根管子被赵大从毯子下扯了出来。
“你都不想活了,还插着尿管干什么?怕尿床上吗?”赵大把尿管扔到一边,继续坐下看马脸表演。
“你……他、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马脸喘气越来越困难,感觉每吐出一个字,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