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重新汇集到一起,上了车回往大队。
虽然关系人查清楚了,可赵大此时心里还有些纠结,得回去和大家伙一起商量一下。
已经查明安排马脸传达信息的人是蛤蜊,但这个人比较棘手,非常难缠,赵大心里预期是在侦查阶段尽量把他绕过去,从姓丁的那个人入手调查。
可现在只有一个姓氏,该怎么找人呢?这就得集思广益了。
“我看见你们围着一个人,那人是干什么的?”赵大先问道。
“应该是安排来照顾马脸的人,我正在套他的话呢,你就出来了。”大奎答道。
“你再晚出来一会儿,这人都快和大奎拜把子了。”姜胜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
赵大搓了搓手,说:“早知道我应该等你们再问一会,没想到你们能堵到他,我进屋发现马脸是自己一个人时还在想难道没人照顾吗?”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想必是马脸那边交待有用的信息了吧?”张成会问。
“对,马脸说是这件事是蛤蜊安排的,但蛤蜊是替一个姓丁的人出头,马脸只知道姓丁,不知道具体名字。”赵大说。
“这就对了,刚才王默行在那小子的手机里发现一个备注叫大哥的号码,落实身份是刘海波,他外号就是蛤蜊。”张成会说。
看来蛤蜊是这个事件的纽带。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赵大脸上面露愁容,因为种种原因,赵大实在不想牵扯到这个人,可各种信息汇集起来看,现在这个人似乎不得不找。
蛤蜊是北连市知名的社会人,曾经和张岩宝、管威、王孝强四个人并称三枪一炮。
三枪的意思就是这三人都有枪。
早些年土制猎枪很多,不少人都有枪,短枪藏在包里,长枪放在车里,不管能不能打响,遇到事先掏出来比量几下。
这但那时候即使有枪,掏出来也只是为了吓唬人,没几个刚扣扳机。
那些枪绝大多数都快成古董了,或者是手工黑作坊粗制滥造,炸膛的不在少数,真扣扳机倒霉的不一定是谁。
可这三位都是真正开过枪的人,以此扬名。
张岩宝在当时最大的迪厅开的枪,当场一死两伤,事后跳上渔船跑到国外至今未归。
管威开枪打死一人,后来被抓处以极刑。
只有蛤蜊是个例外,九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到北连市,在码头兴起一个鱼市,生意兴隆,后来被一个叫三宝的带一群人垄断交易。
那时候蛤蜊才二十多岁,刚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没什么名气,据说去了趟化隆搞了两把真家伙,带着两个人直接去鱼市找三宝。
三宝一看三个人乳臭未干,根本没当回事,结果三人中当即有人掏出两把喷子。
喷子是私造枪支里最简单的一种武器,没有固定弹药,钉子石子都能装进去,大多数装的是钢珠,火药击发后一股脑射出去。
由于是一团杂物,射出去后呈一个喷撒状,辐射面积大,所以叫喷子,与散弹枪的原理差不多。
这玩意有效杀伤距离不到十米,再远就打不死人了,但被几十个钢珠打到身子里也够遭罪一阵子。
只要保持距离,喷子就没什么危害性,这是当时人都知道的常识。
可那次三人在鱼市上当着许多人的面掏出喷子,三宝要是后退半步都算是服软了。
三宝正是气盛的时候,这个面子不但不能丢,还得摆出一个姿态来证明自己能撑得住场面。
所以三宝不仅没躲,反而主动上前把头伸过去,让他们往自己头上打。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三宝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这三个人都是不要命的人,其中一个二话不说,当即开枪。
用在现场的人来描述,三宝的头就像是一个熟透的西瓜,被人拿铁棍子直接砸下去,一下子崩裂散开到处都是。
可这件事奇怪的地方是现场目睹者有不少,这些人有来买货的,有卖货的,还有三宝的手下,都异口同声说对方只有两个人,拿了一把枪。
这两人是亲兄弟,来这闯荡想混出一番名堂来,杀人后跑回老家不到一周就被抓住,最终结果是一死一无期。
名声没闯荡出来,但把鱼市给整顿了,三宝死后他身边的人作鸟兽散,那片地区一下子安宁不少。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传出现场是三个人的谣言,把蛤蜊加了进去,再后来才又出了三枪一炮这个外号,算是做实了蛤蜊的地位。
还有一炮是王孝强,他把开山用的炸药偷来放到仇人家里,一下子把房子都炸翻了。
当时开山的炸药被称作开山炮,这便有了一炮之说。
这人事后潜逃了二十多年,到现在下落不明。
鱼市枪击后,蛤蜊扶摇直上,一下子变成了社会上有名有号的人,并以此办置了不少产业。
赵大不想牵扯到这人是因为怕打草惊蛇,因为他知道,市局已经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对蛤蜊研究了快一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收网。
这时如果因为这起案件去找蛤蜊,万一让他警觉了,耽误了大事怎么办?
况且蛤蜊只是一个牵线的,真正的矛盾还是在那个姓丁的身上。
王默行对这个人也有几分了解,他还未担任代理中队长之前曾参与一起专案侦办,那次案件中就涉及到了蛤蜊。
专案是针对团伙犯罪查办的临时队伍,现在对蛤蜊展开的调查也是从那起案件延伸出来。
赵大艰难的做出决定说:“蛤蜊这个人先放一放,咱们先想想其他办法,刚才那个人嘴里还问出什么信息了?”
这时一直在车上没说话的闫勇圣开口了:
“刚才那个叫于力极的人,我们队在办案时遇到过他。”
“哦?遇到过?他什么来路?”王默行问。
“没看我当时一直没敢开口说话么?就怕被他认出来,一旦他认出我发现咱们是莲阳刑大的估计就更害怕了。”
“你和他还真聊不到一起去,这事还得靠大奎,你先说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你们注没注意,他后脑勺有一道疤,这人以前是有头发的,后来被人朝后脑敲了一棒子,把脑袋打开瓢了,治好了后脑子就出问题了。”闫勇圣说。
“是被害人吗?还是互殴?”王默行问。
“互殴,被人偷袭了。”
怪不得感觉这人傻乎乎的,原来是脑袋出过事,互殴脑袋被打开瓢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呢?”
“他当时是帮别人出头,结果反而挨了揍,我们队办这起案件时他死活不说是谁指使的,也不要求追究对方责任,最终对方好像才被判了一年半。”闫勇圣说。
“看来也是个替罪羊,用来伺候马脸真是趣味相投。”赵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