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处于西北地区黄土高坡上发生着这样的一幕,八月的日头火辣辣的炙烤着黄土地。
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少年正疯狂的向坡下跑着,少年跑的飞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因为后边一头发疯似的公牛正狠狠的追着他跑,可是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才能追上,少年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不知不觉就跑到了镇子唯一的一条水泥路上。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跨过那条不宽的马路,刚想转过头去看看那头牛,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牛撞了车,还是车撞了牛,大公牛头上的犄角还叉在车头上,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倒在那里,好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少年啊的大叫一声:“我的牛!我的牛啊!”
少年两步跑到牛跟前,也不管车上的人,仔细看着那头开始往外吐血,翻着白眼的公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这下完了,这下完了,爷爷会难受的,爷爷会受不了的,完了,完了。”
这是一辆通体大红色,车身整体成流线型的轿跑车,标致是那是显眼的四个相扣在一起的圆环,2005年的华夏,纯进口的四环轿跑那是比大熊猫还稀少的东西啊。
这时,从上车下来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较好,一身紧身运动装的女人,一头微卷的短发显得干净利落,但是那两条大腿那饱满的肌肉出现在她的身上着实显得有些突兀。
女人好像是被安全气囊给撞懵了,摇摇晃晃的拍着脑门道:“小朋友,小朋友,你没事吧,撞了你牛,我赔给你好不好,你先起来,我们先到路边,我来打电话处理好吗?”说着便伸手去拽那少年。
少年猛地一回头,恶狠狠的看着那女人,随便一甩就甩开了那女人的手。
女人心中暗惊,“好大的力气啊,虽然我没用力,但是一把能把我甩开也不简单啊。”
“你赔我的牛,快赔我的牛,不然爷爷会急死的。”少年瓮声瓮气的说道。
“小朋友,你先别急,咱俩先往路边站,我不会跑的,姐姐一定赔你的牛。
你家是这附近的吗,家里大人在不在啊,你叫大人过来,姐姐把钱赔给他,或者我跟你一块去你家,找你家大人赔钱,你看可以吗?”
少年坐在那头半死的牛跟前,也不回答,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
女人看没办法跟这孩子说清楚,开始翻着手机,电话拨了出去,先是打了保险公司电话,又打了交警电话,交代了一番后,保险公司和交警队都表示一时半会儿不能过来,让她自己先确保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尝试着和对方交涉一下。
女人又过去跟那少年说了好半天,少年连头都没抬,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那头大公牛。
思索一番,女人又拿起手机,拨了出去,“陈校长你好,我在来学校报道的路上不小心把头牛给撞了,是个小男孩的牛,小男孩好像被吓到了,我问什么也不说,您能派个人过来接下我吗,顺便帮我找找他的家人,哎,哎,好的,我在这等着,实在不好意思,还没来就给您添这么大麻烦。”电话那头应该是答应了下来,看样子很快就会过来。
八月的天实在是太热了,路两边连个树都没,只有一些矮矮的防沙松柏,就这一会儿功夫,女人已经满头大汗,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两瓶上面都是英文的饮料,递给那少年一瓶。
“呐,小朋友,你先喝点水,咱们在这等着,一会儿你们县一中的陈校长过来,来帮我找你家人,我赔你的牛,看你的年龄应该还没上初中吧,我一会儿让陈校长联系联系你们小学的校长,看能不能找到你家人。”
少年没有动作,但是听着女人说县一中陈校长的时候,少年突然抬起了头,脑海中不禁想到前几天李校长带着一个老头来自己家里,还说可以不要自己的学费让自己到一中上学,少年不情愿的看着那女人说:“你是县一中的老师?”
女人看那少年终于跟自己说话了,赶紧说道:“对对对,我是县一中新来的体育老师,我叫王梓,现在就是去学校报道的,你是县一中的学生吗?这下就好办了,肯定能找到你们家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凯强,我叫周凯强,前边周家村的,王家庄小学六年级,今年刚毕业了,本来要上县一中的,这下你把我家牛撞死了,我可能上不了学了。”周凯强还是瓮声瓮气的说到。
王梓见这孩子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就想逗逗他,:“为什么会上不了学呢,难道你要骑牛去上学吗?这里离县里还有三十多公里吧,你骑着牛上学估计到学校就该放学了,来来来,还是喝点水吧,快喝吧,没有毒,我不是人贩子。”说着便自己拧开一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周凯强没有吭声,看着王梓大口的喝着那他连见都没见过的饮料,咽了咽口水,接过瓶子,拧开盖子,一口气就灌了下去。“好凉啊,这么热的天怎么会这么凉,真是太爽了,感觉力气都恢复了一些,就是没太尝出来什么味道。”少年回味着刚刚喝下肚子的饮料心里闷闷的想着。
看着少年那意犹未尽的样子,王梓走到后备箱,从车载小冰箱里拿出两瓶一样的,“呐,就剩这两瓶了,都给你了,喝吧。”
这时少年却不再伸手了,显得有些局促,憨憨的笑道:“给我一瓶就行了,谢谢你,我要带回去给爷爷尝尝。”
一瓶运动饮料似乎让这憨小子忘了牛被撞死了事。
牛内心:“其实我觉得我还能救一救,能不能先去找人救救我。。。。。”
王梓看了看手中的饮料,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2005年了,来的时候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没想到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落后。”
从国外回来的王梓显然没有习惯国内的生活,即便是已经是在京都生活了半年,也还是与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车后放好三角支架,两人坐在车旁边的荫凉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女人在说,少年在听。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牲口铃铛的声音,少年猛的站起身,嗖的一下向声音那头跑了出去,嘴里喊道:“是三叔的骡车。”
王梓回头一看,那少年已经窜出去快二十米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