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濮阳百姓没有再因为烈阳高悬正空,土地有龟裂迹象,庄稼焉了似的而笼罩一层阴郁。
免税的消息也就两天传开了。
百姓得知是吴建忠特意请天子免去濮阳的赋税,心存感激。
这两天城西的吴家大宅门庭若市,嗯,百姓居多。
有空手来敬个礼便走的,条件稍微好点的会留些野果干货或者是兔、雀等肉干给吴家。
这些人在将东西递给吴家门子的时候。
才从门子口中得知濮阳之所以有米粮济民,完全是因为一个叫做刘浩的校尉查出了韦家与私盐贩子王仙芝有勾结,查抄了韦家才有粮食赈灾。
粮食够不够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县衙的公告栏里张贴了还有查抄的粮食正从江陵运来濮阳。
当然,百姓是从门子那里得到证实。
饭后余谈有不少八卦之人,早已经将刘浩是如何带着手下衙役在上元节的时候于城外抓捕了一些私盐贩子,然后顺藤摸瓜摸到韦家,再将韦家与私盐贩子一网打尽的。
到了最后越吹越离谱,就差将刘浩吹成有经天纬地之才,一眼看出韦家心术不正。
对百姓来说,真实的情况从来不重要,重要是谈笑欢乐。
对吴建忠、刘浩、徐铭这些牧民之人来说,重要的是事后的处理。
吴建忠并没有将请免税的功劳加在刘浩身上。
一来不符合常理,请旨的时候二人都没交情,甚至他都不认识有刘浩这个人。
二来他认为如果此时韦浦与天平节度使薛崇要是不满意这做法。
他可以自己扛,以他是吴凑曾孙的身份还顶得住。
要是让那二人知道惹他们的是一个小小的,没什么背景的校尉。
安排的死法怕是能有数百种。
算是一种保护了。
即便只占一半的功劳,这两天已经有人打探刘浩的家在那里,二老可还在,喜欢些什么。
得到消息的李瑞感觉天塌了,那些媒人婆那么明显的意图他岂会看不出。
他也有动作,派梁护卫去将刘浩的家围了。
说刘浩不住那个仅有两间青砖瓦房,一个狭小院子的房子。
而是住在西街的一个两进院了,那两进院带有正厅,还有一个拥有小湖,亭子的庭院,前院布置别致,盘栽不少。
李瑞亲自跑了一趟衙门,找杜志远将户口落实。
仆人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还有个管家。
这个院子在刘浩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在濮阳传开了。
嗯,新的刘家,哦,不,或者说刘府,对于上门的媒人,李瑞安排的管家恭恭敬敬迎进来了,一说到刘浩婚事的时候,守在正厅的两名壮汉就会将媒婆直接抬出去,还说已经说了人家。
在吴家军营里的刘浩第一次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这样玩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个两进的院子?我特么的还想着攒钱买房子呢!
怀揣疑问的他他亲自前去距离军营不算远的西街确认。
看见的是李家那名曾经帮他查账的账房先生与梁护卫。
用李瑞的话来说就是一起做过事好说话。
如果刘浩认为他的做法不妥,伤了其颜面,这二人从中斡旋一下,大家日后也好相见。
这一操作,李瑞的心思刘浩一清二楚了。
坐在两进院正堂的他当事思考了约莫半个时辰。
最后说既然出了军营,李府又设宴,推辞不了,去李府赴宴去了。
不过刘浩这次没喝醉,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就回军营了。
为什么不是新的刘府,乔迁要请人看黄道吉日,定日子,婚事同样。
况且次日他还得招募兵士,干脆就回军营了。
对,吴建忠允许他招募够三百人。
军饷不高,两百钱,因为干旱的原因,濮阳的粮价原本涨到了五十文一斗。
在开仓赈灾的时候又降到了十五文一斗,这属于正常的价钱。
刘浩、李瑞、徐铭等人都知道,这是吴建忠扶持新的粮商林家将价格弄下来的。
这个林家很听话。
军饷虽然不高,不过参军的家中还可以免部分田地的赋税一年,也就是今年的免税令过后,明年可以再免一年。
如果明年朝廷还免税,那就可以继续往后推。
吴家的佣户补上前些天战死的兵将就有些吃力,总不能让人家绝户对吧。
招募兵士的方案是刘浩与吴建忠商量过后定下的。
原本呢,吴建忠觉得自己这样做还不伦不类的,但是刘浩与他说这样操作既不会让兵卒饿死,也不会像魏博牙兵那样成为职业雇佣兵。
只看钱,不种地。
雇佣兵这个词刘浩当时解释了一小会。
甚至与吴建忠谈到其实魏博牙兵对土地的归属感比其他藩镇的兵将还要强。
他们虽然是职业雇佣兵,但让他们守家,保卫自个节度使治下的州县战斗力是当世顶尖的。
但是呢,让他们出镇作战就是一盘散沙,开打就跑,往那跑,当然是往家,说白了魏博牙兵就是只想守好自家过日子。
因为刘浩名声传了出去,第二天来的人数不少,刘浩花了半天才挑好三百人。
其中有一个叫做钟健的十六七岁少年被杨宁拉到了刘浩面前,只见招募进队里,算是走了后门。
……
滑州白马山,如今的滑县白马坡。
滑州与濮州相接,濮阳正西边,距离六十里左右。
白马山南边五十公里左右就匡城(今长恒市)。
也是历史记载中王仙芝起义的一说地点。
光提白马山或许很少人认识,要是提到关羽斩颜良,大家大抵就知道是哪里了。
没错,就是关羽斩颜良的白马坡。
一处山坳零落着些许木头搭建的茅屋,林间小道许多肩上扛着麻袋壮汉不时走动。
位于所有茅屋最中间,一间较大的茅屋内。
一名粗布麻衣的壮汉单膝跪地,将濮阳城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对坐于上首的王仙芝以及坐在两侧的尚君长等“王氏集团”骨干说了。
毕师铎不算,他是黄巢的发现。
“你说的可是真的!”坐在左侧,与尚让有三分相似的尚君长双手拍案站起。
他是尚让的兄长,与尚让一样,很得王仙芝信任。
“自然不敢欺瞒二当家,三当家的确被抓了。”
尚君长咬着牙,恨痒痒的道:“这个刘浩!”
王仙芝震惊了,他没想到刘浩能让吴建忠下达濮阳免税的政令,还把自己手下的一得力之人抓了。
他摆了摆手,让打探消息的人退了出去,看向另一侧的毕师铎,压着怒火问道:“毕先生,你如何看葛从周举刀砍杀我手底下之人的事情。”
“那些可都是寨里的精锐,本想着隐匿城中,起事之时由他们打开南城门,一举拿下濮阳城,如今,却让你的人给端了。”
话充满了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