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方才实在是抱歉,你是我救命恩人,但阴先生柳先生乃是我长辈,护持我父子行走八方,受苦受累,我……”
赵有才面露难色,杜云摆了摆手:“无妨,此事不怪赵兄。”
“不过赵兄当知晓,此事乃是江湖大忌。”
“行走江湖,随意摸排他人底细,着实不该。”
“是,是,我代二位长辈给杜兄赔罪。”
杜云止住脚步,看着赵有才叹道:“赵兄留步吧,我们夫妇二人还有些私密话需得说。”
“好,那晚间我来请二位入席吃饭。”
“有劳。”
赵有才离开之后,杜云跟阿青回到西厢房,虽然包裹完好无损,但的确是被翻开看过,甚至还拿起来一座雕像看了看,正是关二爷。
“阿青,咱们的底细怕是已经暴露了。”
“那阴老头能猜到父亲以及木雕杜家,怕就是从这二爷雕像上看出来的。”
阿青一惊:“就这寻常雕像就能看出来?”
“自然,杜家木雕技法与寻常木雕不同,若是见过杜家木雕的,稍稍一猜就能知晓。”
杜云轻道:“咱们杜家的名声,远比我们想的要大,老爹的名头也绝对不简单,那阴先生所知应该不少,届时找机会可以问问。”
“不过,主要还是要拿了县尊的文书,离开临县,前往灵台。”
阿青点了点头:“都听阿云的。”
下午时分,二人奔波劳累,昨夜更是一夜未眠,倒是躺在床上好生休息了一会。
晚间,赵有才亲自来请。
“杜兄,嫂夫人,父亲请二位过去入席,今夜晚宴算是给二位接风洗尘。”
杜云点头:“好,这便去。”
与阿青穿过庭院,来到后院正厅内,脚刚踏进去,赵行之就已经起身相迎。
“贤侄,老夫事务繁忙,犬子驽钝,倒是怠慢了二位。”
“哪有,县尊为国为民操劳不小,赵兄也是颇有君子之风,府上更是一应俱备,哪来的怠慢?”
赵行之大笑一声,伸手道:“贤侄请入座。”
席间,阴老头,柳先生,还有一位身材魁梧之辈带着面具端坐,浑身散发着一股煞气,生人勿进。
“老夫来介绍一番。”
“这位阴老,跟随老夫已经十载了,这些年若非阴老,我等性命难存,阴老乃是扎纸匠传人,府中安稳尽数系于他手。”
扎纸匠吗?
杜云这才明白,那楼中满是窥视感从何儿来,感情是纸人,但并未看到纸人,看来这阴老头手段也是不凡。
“这位柳先生,出马弟子,供奉的乃是柳仙,寻踪问迹,仙家斗法也是厉害无比,跟老夫也六年有余。”
“这武先生,从沙场下来的,一身的好武艺,气血如大日,神鬼难侵,跟老夫三载,贴身护卫,多次救性命于为难之间。”
“还有一位杨先生,乃是画师,跟老夫五载,随老夫处理政务,堪称左膀右臂。”
杜云一一点头,起身端起酒杯朝着众人敬上一杯酒。
“诸位前辈,晚辈杜云见过。”
杯酒入喉,赵行之刚要开口,阴老头跟柳先生起身,直接单膝跪在地上。
“老爷,此前老夫擅自做主,让小柳翻开杜公子包裹,想要探查其嫡系,犯了忌讳,家法。”
“请老爷降罪。”
赵行之脸色瞬间阴了下来,身上不免凸显几分官威,目光盯着阴老跟柳先生。
“阴老,老夫知晓你为何这么做,但贤侄救我儿性命,护持来临县,乃是大恩。”
“你此番作为,让老夫如何给贤侄交代?”
“家主,老夫请家法。”
闻言,赵有才神色变了变,悄悄的拉了一下杜云的衣袖,但杜云并未理会。
有些事可以原谅,有些事,不行。
“来人,取杖来!”
赵行之冷喝说出这句话,外面顿时有家仆小跑,不多时,一根丈长棍被拿了进来。
手握长棍,阴老跟柳先生并未有怨言,而是直直的跪在一边。
“老夫曾说过,我赵家立足之本,乃是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做事。”
“贤侄救我儿性命,还护持我儿回家,是恩人,阴老,你自作主张试探,老夫打你十杖以儆效尤,你可有怨言?”
“无。”
“柳先生,阴老让你动手查探贤侄底细,你未阻止,虽并非你本意,但终究成了小人行径,也打你十杖,你可有怨言?”
“无。”
赵行之点头:“好,既如此,老夫执行家法。”
抓起木棍,赵行之狠狠地朝着阴老头背上砸下。
嘭!
木棍跟血肉碰撞的声音真真切切,一连五棍落下,阴老背部已经渗出血色,赵行之停下,走向小柳。
嘭!
嘭!
同样是五棍落下,但年轻终究是年轻,只是身子颤了颤,并未出血。
“阴老,柳先生,终是我赵家之人,为老夫做事,此行也是为了府中安全。”
“但冒犯贤侄,自是不可原谅,故而剩下十棍,理应由老夫代之。”
“武先生,劳烦你来施棍。”
杜云见状,心中对这赵行之不免多了几分敬佩,此人当堪称君子。
立足之本,君子之风。
当下起身道:“县尊不必如此,此事就此揭过。”
“不可,老夫说出,自然要践行。”
“武先生,动手!”
“父亲,孩儿愿代之!”
赵有才起身,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而阴老则是一把抓住赵行之的手。
“老爷,老朽之错,岂能让老爷代之。”
“武先生,劳烦剩下之棍,你来打。”
“慢着!”
杜云出言:“冒犯的乃是我,那这剩下的棍,是否可由我来打?”
不拦着,他真怕这十棍下去,不是给阴老头打死了,就是给赵行之打死了。
这一家子虽然有君子之风,但颇有些执拗了。
“好,就由贤侄来打。”
捏住棍子,上手至少十斤的重量,抬手使劲,然后接触到阴老头之时收力,连续十声闷响,将棍子往边上一扔。
杜云拍了拍手:“县尊,这棍打完了,可能吃饭了?”
众人眼中都有几分惊讶,杜云这一手,谁看不明白,就算蠢点的赵有才都看出来了,眼中对杜云露出感激之色。
而赵行之以及阴老几个,此刻都杜云的感官也完全不一样了,这小子知进退,人情世故拿捏也是恰到好处,如此心性,很难得。
“好,此事过去了,吃饭吃饭,这顿饭给贤侄夫妇接风洗尘。”
说出这句话,赵行之起身举杯,对着杜云敬酒道:“贤侄,你有仁义之心,老夫愧对你,这杯酒,老夫自罚!”
说着,又提第二杯,杜云起身,但赵行之却是压着杜云的肩膀。
“贤侄,第二杯,正式感谢贤侄救犬子性命,我赵家也是一脉单传,此恩大过天。”
“第三杯,来,诸位举起杯中酒,今日开心,当畅饮,开怀大醉!”
一时间,桌上推杯换盏,气氛倒是融洽,临近结束之际。
赵行之拍了拍手,顿时家仆托着两个盒子进来。
脸上带笑,赵行之往杜云面前一推:“贤侄,你救我儿性命,老夫不能没有表示,这其中便是谢礼。”
杜云假装推脱一番,还是收下了,随后装醉,让阿青扶着他回到房中。
打开一看,一盒子银锭,足足十块,上手一掂量,都是足足一斤重的。
另外一个盒子,上下两层,第一层放着一根泛着金线的香,是完好无损的,正是定神香!
下面则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头,杜云还未认出,土地神反倒是惊呼一声。
“惊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