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过去了,陈运一个朋友也没交到。
陈运这才发现,原来,作为一个高中学生,不住宿反而少了跟同学们相处的时间。
上体育课,做完准备运动,同学们就解散了。陈运没事干了。
他没有朋友,也不会打篮球,也没有搭子一起打羽毛球,而在几天前的班会上,他更没有争取班干部的职位。
“好闲啊。”
九月秋季,天气凉爽,常常伴有秋风和落叶。在这样的天气上体育课,困意也会滋生起来。
他肆无忌惮地,在篮球场角落的长石凳下横躺,树荫下风儿正轻,吹拂着脸颊,让人的疲倦得到释放,优哉游哉。
“哎哟!”
脸部传来一击撞击,形状酷似球体。
他睁开眼,怒目圆瞪,心里想着我睡这里的时候还没人呢,怎么还有人能够打到我?
他转眼一瞅,四个女生正在一起,聚在角落球场上,她们目光都表露出一丝的担心,一人嘴上说的却是:“同学,你能帮我们拿一下球吗?”
陈运心里暗暗不爽,凭什么?他看向脚边的篮球,气也不由得再次上涨,气愤的他,选择了侧过身子,背对着球场继续睡觉。
“真是,打扰我睡觉,叫我捡球还不说一声。”
“哎你什么态度啊?”
“……”
已睡。
然而,陈运耳边还有几个女生的对话,两个在生气,两个在劝别生气,没一个道歉的。
陈运哼了一声,心里对女生的厌恶更加严重了。
早在小学的时候,他就觉得女生不好对付,总是找他一起玩,却总是无缘无故生气和哭泣,把他想玩的心情都给破坏了。初中时候,他总是被几个要好的朋友欺负,他们会故意挑拨女生,接着借口说是他陈运干的。可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明明对方都有些相信了,却还是一口咬定陈运要道歉负责,还说着什么帮她做作业。
“女生,真是蛮不讲理的生物。”
他充耳不闻,等到体育课结束时,却完全忽略了时间。
“同学,该起床了。”
“啊?”
陈运猛地起身,睡眼惺忪,一位扎着马尾,面若桃花,脸型偏小且圆润,气质优雅的女生站在他的面前,她没有一点妆颜,却给陈运的印象深刻。
“哦哦,体育课下课了?”
“嗯。”
“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先前是我不小心拿球砸到你的,我的朋友可能态度不太好,抱歉了。”
那女生说起话来,像是呢喃,不是物体,却感觉软软糯糯的。
“我原谅你了——哈~”
陈运打了哈欠,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口腔,惹得对方往后仰头。
女生很有教养,即便在闻了一口臭气的情况下,也没有生气,反而是耐心地劝道。
“同学,你的口气有点臭,是没刷牙吗?虽然说起来很冒昧,但是刷牙是每天必做的,不能少。”
陈运的困意瞬间全无,认真地盯着女生,一脸的困惑。
“我口臭?我今天刷了牙啊。十秒。”
“十、十、十秒?”
女生差点就忍不住翻白眼。
“先去集合吧,上课前你可以去小卖部买口香糖。以后的话,你要勤一点刷牙。”
“你帮我买,不然我以后不刷牙。”
陈运脱口而出,站立起身子,便是目无中人地离开了。
“这又关我什么事?”
女生在后面小声念道。
是啊,并不关你事。陈运只是胡乱一说罢了,他才不在乎自己口臭不口臭,今天上学他的寿命差点就到了尽头,昨天又忍不住通宵到三点,今天还是6点半起的床,从刷牙洗漱骑单车,再到教室时,还是当着老师的面,先一步进的教室,然后上课铃声才想起。
想起那女英语老师的脸,戴着一副眼镜,嘴巴总感觉很灵活,说出的话莫名地感到尖酸刻薄,仿佛能刺伤人一样。还好对方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不然陈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他又想起母亲,今早早餐只吃了几口,就把东西放冰箱了,估计回去后少不了挨母亲一顿批。
“哎,游戏啊游戏,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玩你呢?”
体育课结束了,又上课了。
“更累。”
陈运念道。
一旁,他的同桌是梁东山,虽然两人至今还不算熟,可他陈运除了梁东山,好像真的谁也不熟了。何况他是外宿,加上熬夜的原因,总是困意浓浓,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睡觉。
“哎,人生啊。”
“陈运,你又在发什么牢骚了。”
梁东山也不太习惯与陈运相处,毕竟这家伙除了睡,就是发牢骚,发怨气,对学习没一点上进心。
“陈运,交到朋友没有?”
陈运有些诧异,看向梁东山,怎么对方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一时间又没了精气神,趴在桌子上,像是有怨言一般答道:“没有。我的朋友在家里。”
“家里?朋友怎么会在家里?”
“手机。”
“嘁。”
梁东山差点没忍住大声吐槽。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目光落在了书本教材上,想了半天,他扭头问道:“你账号多少,我加你好友。”
“我不跟菜比做好友。”
“什么?”
“哦,账号啊,可以,我还以为你要做我游戏的好友呢。”
“嗯……好吧。”
你这臭小子!梁东山差点没忍住骂出来,只能在心里念道:初中的时候,不是同学说过这家伙还挺有趣的吗?怎么这么嘴欠啊!
梁东山确认了一下号码位置没问题,结果扭头一看:“靠,又睡了!”
他无奈地,一把脸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就像是擦汗一把擦脸。
哎,算了,毕竟我初中的时候也是因为外宿的原因所以没有机会交朋友,何况两人同桌,还是好好相处一下吧。
听着课,英语老师在台上叨叨念,不知不觉,梁东山也有了困意。就像是一棵摇晃的树,正巧秋意时,窗外树叶沙沙响……
“喂,别睡了。”
他赶忙睁开眼睛,转头一瞥,英语老师啊!
不过,她是在自己的同桌,也就是陈运那边的。也是啊,陈运是当场睡在桌上,而他只是僧人点头罢了。
陈运没有醒来,英语老师只好摇着他的手,他才从梦中醒来。
英语老师的脸都气红了,甚至手直接将陈运的脸调整过去,让他直视英语老师的怒火:“陈运是吧,今天你早读迟到了,别以为早进那么一秒就不算迟到了。还睡,我已经高声暗示你一次了,还睡?”
陈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口里传着臭气。
“老师,对不起,昨天熬夜了,我跟我朋友干的太久了。”
“啊,朋友?”
此言一出,众人哗笑一片,轰然笑声如点点落雨般的巨大雨声将静默的教学楼吵醒了。
梁东山这听见了,赶紧解释道:“老师,他这是在玩手机,不是真的朋友,朋友不是拿来干的,是玩的。”
此言一出,再度哗笑一片。梁东山的好心办了笑话,就连英语老师也忍不住笑了。
可是,笑归笑,但她决定惩罚的打算没有停,她厉声道,“陈运,站起来,去后面墙,拿书靠着。”
陈运乖乖地点了点头,可英语老师还是不忘提醒道:“你口气太臭了,今天没刷牙吧。”
陈运则在一边正经地回道:“因为11点之后,是肠胃蠕动恢复的时候,我因为熬夜,所以影响了消化系统的正常功能,导致口臭。”
众人忍不住,再度笑倒一片。
“你这么有能耐啊,去当生物课代表吧。”
英语老师尖酸刻薄道。大家的笑声又停了,课堂又恢复了一片静默,整栋教学楼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死体一样,死气沉沉。
陈运漫不在焉,到了教室的后面。
扎马步。累了,休息会。扎马步。累了,休息会。扎马步。累了……
“不是你要死啊?”
英语老师忍不住对着陈运念道。
话语有些过重了,但英语老师已经被严重影响了,视线从早上开始,他的迟到,以及上课不听,就牢牢地锁在了对方的脸上,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学生们回头,不明所以。
“你那么爱扎马步啊?你是练家子,怎么不去体育班?”
陈运表现得人畜无害,虽然干的都不是好学生干的事,整就是一个衰小孩,长得衰,干得事衰。
可陈运面对老师的怒火,也是有些无奈。他只好开口说:“老师,长得这么漂亮就不要生气了,生气是会变黄脸婆的。”
“你!”英语老师见状那是又气又笑,被夸漂亮了倒是开心,只是嘴里都决定骂人了藏着一股怨气在肺里,硬是被对方夸奖给堵塞住了。
“油嘴滑舌。”她只好无奈地说:“你别做出太大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不要影响同学们正常上课,我也不管你了,回你的课桌上吧。”
“老师你更漂亮了。”
陈运厚颜无耻道,接着自己屁溜屁溜回到了桌子上,装作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实则桌上书本的页数都不对。
英语老师也是无奈,班上学生倒是气氛热起来了。
而这一切,某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看在眼里,却只笑了第一次。
她手里握着一瓶刚买的口香糖,不知道该如何送给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