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甲方是这样的

下午苏笑没课，所以两点就赶到医院，来照顾她。

这一天来，苏落梨原本睡得挺安分的，所以才解开了束缚带，可当苏笑得知自己这个糊涂老妹居然中途把输液袋拿了下来，还一口气喝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这次的是一袋葡萄糖，里面加了一点营养制剂，就算直接口服，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这也算给医生护士，还有她这个做姐姐的提了个醒，这小妮子就算是睡着了也未必安分，以后输液的时候，还是把束缚带安上比较好。

苏笑坐在病床旁的折叠椅上，从包里拿出数位屏和电脑，一边开始今天的工作，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苏落梨闲聊。

她接的这一单也是自设图，甲方非常豪爽，直接开出了两千块的价格，要求是画两个人。

说来这家伙xp也奇怪，正常来说，自设图还是青年少女比较多，但这位甲方，居然说想要糙汉子，而且是赛博风的。

这就让苏笑有些头疼了，她之前画的还是美少女多一点，就连男人都很少画。

好在她接稿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基础的底子还是有的，在一些素体工具的辅助下，画一个肌肉男问题不大，可难就难在这赛博风。

对方也不说具体什么要求，就说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双开门冰箱大只佬，其余的设定一概没说。

苏笑对赛博风了解得并不多，照着网上的素材画了三版草稿，给甲方看完后，结果对方都不怎么满意。

打开绘画软件，现在苏笑正画的是第四版。

对方给得实在是太多，整整两千块。

“姐姐，你肿么了？”

看到苏笑微微蹙起的眉头，苏落梨也看出了她现在一筹莫展的状态，当她提起赛博朋克这四个字的时候，对方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我知道，是不是要你画些义体，就是那种改造人。”

苏落梨可太熟悉了，她所在的里世界正是一个机械文明，和苏笑现在手上接到的商单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更加巧合的是，她前天亲手杀死的两个男人，刚好就装配了义肢，一个是呼吸机，还有一个是机械手臂。

“义肢，义体，这些我有考虑过，只是……哎，这次的甲方，口味和xp都有点刁……说是压迫感不够，她要的是那种亡命之徒的感觉。”

“啊？”

苏落梨惊了。

亡命之徒……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只是觉得两件事情有些凑巧，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给老姐提供一点灵感，那么现在她便无比笃定，这两个事件之间存在必然的联系。

一时间脑子有点乱，脑阔里面嗡嗡作响。

“怎么了，你没事吧。”

苏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起身放下数位屏，看到苏落梨那逐渐涣散的瞳孔，差点又要摁闹铃，叫医生护士过来。

“没……没什么，呼——”

擦去额角沁出的冷汗，苏落梨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振作起来，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老姐。

“没事，不用麻烦他们，我刚刚突然想起了呃……想起一些事情，我倒是有一些点子，你按照我说的画，可以吗？”

“真的没事？眼前有没有重影，或者那个世界的画面？”

苏笑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在旁边嘘寒问暖，她知道苏落梨心中有个独属于她的世界，而她发病之时一次次恐惧的哭喊、迷茫的自语，她也都看在眼里。

然而，苏落梨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来，姐，我说你画。”

“行吧，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用勉强。”

“知道了知道了。”

苏落梨嘟了嘟嘴，被一直这么追问，像她这种好欺负的软柿子，都感觉不耐烦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苏落梨开始描述那两个男人的模样，就好像是刑事技术部门根据目击者口供，给嫌疑人画肖像那样，苏笑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两人的全身外貌。

做完这一切后，苏落梨接过对方手上的数位屏，上下打量一遍，脱口而出道：

“嗯，感觉和他们有点像了。”

“他们？他们是谁？”

“没什么，就我在里世界……不，我在幻觉中，看到的两个人。”

“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被你杀死的那两个？”

“啊？呃，是他们没错。”

苏落梨有些佩服自己这位老姐的联想能力，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确实是和对方提起过这件事情。

毕竟是经过她转述，然后再由苏笑画出来的，而苏笑没有受过犯罪肖像画的专业培训，所以这两个人画出来后，和苏落梨印象中的，多少有些偏差。

这时，苏笑重新拿回数位屏，对着屏幕上的两个人端详片刻，啧啧称奇，她是没想到，苏落梨看起来呆呆傻傻，疯疯癫癫的，按照她的描述把人画出来，效果确实不错。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有内味了，哈哈哈。”

听到姐姐的夸赞，苏落梨有些得意，双手叉腰，呆毛高翘，牛逼到不行。

“是吧是吧，你把这个发给甲方，包过的嘞。”

“好好好。”

第四版草稿发过去，甲方回复是很快，可事与愿违，对方还是不满意。

“有点感觉了，但是压迫感不够，就是那种压迫感。”

看到对方这模糊的描述，苏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泄气，她接单就怕遇到这种，描述比较模糊的甲方，饶是以她的脾气，也不禁抱怨起来：

“画师是这样的，只要哗哗搓屏幕就行，但甲方考虑的就多了。”

“姐……”

“可能我确实不适合画这个风格，我看看，都四点了，我去买点东西，顺带把晚饭带上来，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大概还是放心不下，苏笑去护士站和叶宁霏打了声招呼，让她稍微照看一下，这就急匆匆下了楼。

小护士也是尽心尽责，恰好现在病区不忙，苏落梨这个病房离护士站又近，她就干脆待在病房看着这个重点关照对象。

此刻，苏落梨正一个劲儿地往苏笑的数位屏上瞟。

仿佛有一种声音，时时刻刻在她耳边低语，要她拿起数位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