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蔓延至京城,繁华路段依然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北市河边男男女女们正放着花灯祈愿,过了食肆区,就是烟雨楼了。
高楼中,一袭青衣的年轻女子黛眉微蹙,她轻按了按眉心,方才的梦境仿佛现实一般,那冰冷的地面还有周围的讽笑声,像利刃一样切割着她仅存不多的尊严。
思及此处,笔尖在信纸上轻轻落下,半晌,她又划掉纸上的字迹,却又听到门外声响。
“姑娘,”敲门声从外面传来,“我能进来吗”
“嗯”李烛应了一声,将面前的信纸忍不住揉成了一团,进来的粉衣丫头见她神色忧思,便放下手中茶盏,走上前来“小姐,你这是”
“没事,”李烛抬眸轻和道,“云栽,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云栽点头,“记得,小姐”“那我们今晚再去一趟”李烛道。“可是太冒险了小姐,”云栽担忧道,“上次采点还好,今天听说可是那右相的生辰,专门在那里面设宴,还有专人负责,不安全啊小姐”
“我要踩的,就是这个点”说着她起身,按住云栽的肩膀,郑重道,“我去一趟,你等我回来”
“哎小姐,我也”云栽还没说完,便见眼前人已经跳出窗外了。
云栽只能叹了口气,她们相识于数月前,李烛将自己从花楼救出,为自己取名云栽,她是云栽的救命恩人,是个好人,
可是,为什么好人这么惨呢,听说李家被判了,李烛一个人趁乱流落在外,云栽从小流浪,不知道家人的概念,但是李烛不同。她父母健在,却蒙受冤屈,李烛告诉自己,她一定一定要报仇。
而她无处可去,便求跟着李烛,李烛答应了。
莳花馆三楼。
“大人,请”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衣饰华贵的男子走了上来。
莳花馆墙壁上的彩灯都被换成了红的,三楼清场,都是侍立的仆从。
李烛早已经换了男装,将自己衣服之外的皮肤抹的黑黑的,穿戴了小厮的衣帽的她,佝偻着身子,看起来确实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少男了。
她手里端着盛酒的盘子,低眉顺眼的跟着众人上了楼。
‘’哎,那个,你过来,把酒盘给我‘’旁边一个穿着比较时新的小厮上前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穿这么寒酸不怕碍了大人物的眼嘛‘’
李烛沙哑着嗓说道,‘’大哥。我新来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多多见谅‘’
那人瞅了她一眼,嗤道‘’看你那穷酸样,今天这位可是新接任左相事务的杜大人,你该干嘛干嘛去‘’他说着扭身向右边房间去。
李烛悄悄握紧了双手,哈着腰时看清了房间排数,这便又躬着腰下了楼。
家中一夕之间横遭变故,来偷偷报信的人告诉她,父亲失手杀人已被报官家中已被涉嫌查抄,她的父亲也被押送刑狱,外祖忙找人护送她藏了起来。
结果却得到即日处斩的消息,刚审讯完就要执行,这当中还有什么不好懂的。
她趁夜翻进院子,摸到了书房的暗格里,却发现父亲的事记本不见了,难道,是被人取走了!
第二天在刑场看着行刑的刽子手,手心掐出了血痕的她,终究还是忍着泪水,离开了。
太快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没时间去做任何事,外祖家能保下母亲已经是万幸了。
那日邀请名单上还有右相杜庄,礼部侍郎刘工,可是听审判说这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李烛擦了擦眼泪,在柱子后听着楼上吆喝的声音,眼底一片晦暗。
这里面的猫腻太多了,审判出来声明是父亲因愤恨自己即将牵任书佐而妒恨杀人,可是以李烛的了解,根本不可能,这审判当中必定有人在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