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一说要给烟波鳞开膛,大家都意识到在鱼骨墟里呆的时间很久了,再不出去,二傻子要等急了。花帘月提着摇山动,用手电筒照着烟波鳞,看了看陆晨刚才扎的那一刀,对陆晨说: 找改水匣不能从背上下刀,这割到什么时候,应该先把烟波鳞尸体翻过来。
郝瘸子又犯懒说:这十几米长的大鱼,就咱们几个人,不是说翻就能翻的过来的。
秋飞白说:要是烟波鳞刚死,可能翻不过来,但现在已经都干枯了,变得很轻,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陆晨说:对,有道理,不试试怎么知道?翻过来才好找改水匣,来咱们一起使劲儿。
郝瘸子拗不过三人,也一起来翻烟波鳞。
陆晨说:我喊一二一,咱们先晃动烟波鳞,晃动的频率要一致,越慌幅度越大,等到最大幅度的时候,咱们一鼓作气,一下子把它翻过来。
三人应声:好来!
四个人齐上手,扶住干枯的烟波鳞脊背,陆晨喊着一二一,晃动着烟波鳞,果如秋飞白所言,烟波鳞内部已经干枯了,一上手就感觉烟波鳞不沉,晃动起来很轻松,但烟波鳞就是不倒,陆晨感觉烟波鳞身下被绳子拴着,就对三人说:花帘月你喊一二一,先晃着,我用手电筒照一照烟波鳞鱼腹底下,总感觉有绳子拴着。
于是花帘月喊着一二一,陆晨闲出手来,蹲在烟波鳞腹部下面,等到花帘月等人一晃动,漏出一条大缝隙来,陆晨用强光手电一照,说道:怪不得!
郝瘸子气喘吁吁的问:怎么了?又有章鱼,海眼里又爬出东西来了?
陆晨说:没有没有,不过烟波鳞肚子底下有几根红肠子和地面相连。你们继续晃鱼尸,我来割断这些红肠子,真恶心,和根一样扎在地面骨沙里,应该是一种固定尸体的东西。
那红色的肠子状物,跟小孩胳膊一样粗,红彤彤的,活像一条条大蚯蚓,有七根之多。
花帘月继续喊着一二一,掀起一条大缝的时候,陆晨一刀割去,红色的肠子断了,噗嗤一声,溅了陆晨一身黏糊糊的液体,陆晨急忙拿手电一照,才发现是血,且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陆晨惊呼:怎么会有血?
郝瘸子道:别管什么血不血的,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了,赶紧割断。
陆晨也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三人说:你们继续晃。
三人继续晃着鱼尸,陆晨嗖嗖几刀,连续隔断了六根红色的肠子,血溅了陆晨一身,满头满脸都是鲜血,他顾不得许多,急忙用外套擦脸上的血,抹了一个大花脸,着实吓人。
陆晨对三人说道:你们应该能翻过来了。
花帘月喊着号子,三人一起用力,果然把鱼尸翻了过来,腹部朝前,一片殷红,全是刚才割断红色肠状物溅射上的血。
人见了血,容易不理智,大家见已经到了最后关键时刻,来不及纠结鲜血的来源,花帘月也顾不上对血的恐惧,一刀扎向了两腮中间的位置,此前花帘月切过黑鲔鱼刺身,知道从哪里下刀。
她插好刀之后,用力往后一划,连退好几步,摇山动只有见了人血才软,除却人血,遇见什么都不会软,把烟波鳞整个腹部都划开了,花帘月说道:这不是人血,人血的话,刀早就软了。
花帘月收起自己的摇山动,双手一下扎进了鱼尸的腹部,一股臭虾酱味扑面而来,花帘月屏住呼吸,在里面摸索着,因为她会布兜经,手法细腻,能在别人裤兜里用一根指头辨别东西,她在里面摸索了大约有十分钟,陆晨等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一是因为紧张,二是因为现场的味道太难闻。
花帘月越摸越失望,从头至尾来回摸索了两遍,硬是没摸着,她快哭了,耗费这么长时间,耗财耗力,几经生死,发现没找到改水匣,还不把人急死,她带着哭腔说:没有怎么办?
陆晨安慰说:你先别着急,咱们换个人找一找,兴许就找到了……
陆晨话虽如此说,但并不打算伸手进鱼腹找改水匣,倒不是嫌脏,他已经全身是血,不在乎摸一摸肠子都枯干的鱼肚子,是因为他明白,花帘月摸东西那是暗三门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她摸不着,就说明改水匣根本就不在鱼肚子里,但安慰的话还得要说,要不然花帘月就真的哭了。
陆晨手提满是血点的强光手电,绕着鱼尸转了圈,生怕改水匣压在鱼尸底下,转到鱼头位置的时候,陆晨发现鱼嘴张开了,顺手把强光手电往里一照,灯光下,影影绰绰看到一个黑色匣子。
此时花帘月仍在鱼肚子里摸索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怕坏情绪传染了别人,此时她想的很多,大家的努力,出生入死,都白费也罢了,关键是银雀山谷要淹了,她去过两趟大枣村,还曾看见一个一岁半极其可爱的小男孩,从村支部门口晃晃悠悠走过,门口坐着一群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这些人可能都要死了,想起无辜的人死,花帘月人不住掉泪,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手段,她摸不到改水匣,谁也摸不到,已经灰心了。
秋飞白黯然伤神,给花帘月打着手电筒,没照她面部,只照着她豁开的鱼肚子,并不知道花帘月已经掉泪,但看花帘月正在找第三遍,内心十分紧张,生怕花帘月再说一句:没找到。
郝瘸子早就看出花帘月不对劲了,没有说话,他有时候虽偷懒耍滑,但知道进退,这个时候他不敢惹花帘月。
忽然陆晨一声兴奋的惊叫:找到了,有个匣子!
众人听了都极为兴奋,循着陆晨声音跑过来看,陆晨指着鱼嘴里一个黑乎乎的四方形物体说:你们看,那是不是个匣子?
花帘月激动的头几乎挤进了鱼嘴里,认认真真的看了几眼后说:那就是个匣子,赶紧弄出来。
说罢,花帘月便想钻进鱼嘴。
这鱼嘴很长,有螺旋刃,一开始是闭着的,经过大家动手翻转,嘴巴张开了,但张开的幅度不大,陆晨见花帘月要往里头钻,对郝瘸子说:咱们两个把嘴掰大一些。
此时郝瘸子不敢怠慢,急忙和陆晨掰开鱼嘴,花帘月的上半身钻了进去,纤腰翘屯高高耸着,看的郝瘸子心思迷乱,直喘粗气,忽然传来花帘月兴奋的喊声:就是改水匣。
继而花帘月又道:我拿不出来,陆晨你来!
说罢花帘月从鱼嘴里退了出来,换陆晨钻进去,陆晨进去一看,那黑黑的匣子被压在鱼舌头底下,鱼舌头还连在鱼骨上,也难怪花帘月拿不出来。
陆晨自己观察了一下,发现鱼舌头有一米来长,活像古代的兵器两股叉,鱼舌的末端连着一根干枯的白色筋腱,陆晨抽出妖铁刀来,慢慢把那白色的筋腱给割断了。
割断的瞬间,只听鱼骨墟内一阵巨响,那是水墙跌落的声音,一股大水从上面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