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听胡明说摆水果摊的女孩欠着大金锣的高利贷,顿时喜上眉梢,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金锣好找,王三叔就有他电话号码,只是大金锣和自己有很深的过节,肯定极不友好,从他口中打听事情怕很难。不过也强似没人知道女孩下落。
陆晨扔揪着胡明的衣领子,他明白这胡明又是要那女孩的身份证,又是要她电话的,居心绝对不简单,很显然想泡那的女孩,他一定问过那女孩的名字,便问道:你应该问过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胡明说道:问……问过,她叫秋萌萌。
陆晨松开了胡明的衣领,胡明捂着自己的脖颈喘了两口粗气。
陆晨招呼郝瘸子和二傻子说:走,找大金锣去。
三人出了农贸市场。
胡明望着陆晨远去的背影,故意对惊魂未定的两个小弟大声说:艹,要不是我今天没带刀子出来,他们三个早就躺在地上了。
他不为两个小弟夸赞大哥是个狠人,为的是让围观的小商贩知道自己还是个狠人,要及时交摊位费。
胡明带着两个小弟继续去收摊位费,因为刚才的那场风波,胡明被陆晨逼在市场栏杆处,吓得他大气不敢出,连说不敢了等语,让小商贩对胡明有了新的认识,有几个年轻男商贩在给他钱的同时开始冷嘲热讽:
胡大哥,被捅是啥体验啊?
以后出门记得带刀子,可别被人欺负了。
……
甚至有个壮汉菜贩直接拒绝了胡明收摊费,胡明要摊位费的时候,壮汉瞪了他一眼,将一把西瓜刀扔在地上说:要钱是吧?没有!要嘛你捅我,要嘛我捅你!
胡明和两个小兄弟一看,愣在当场,竟不敢去拿那把西瓜刀,历朝历代都有吃砸吧地这碗饭的,能吃街面全靠一口气,这口气倒了,人物字号也就立不住了,收保护费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栽面,一旦栽了面子要赶紧找回来,否则再没人怕他,靠打架捅人是弥补不回来的,混社会混的就是个场面,不是天天打打杀杀,一辈子能捅一个就算立住名号,天天捅人的早就被枪毙了。
胡明看了壮汉一眼,不论怎样都狠不起来,脑中全是刚才陆晨揪住他衣领子的场景,他明白自己栽了,从这壮汉拒交摊位费开始,他将再也收不来摊位费,因为这些小贩都不是白给的,只要有一个不交,剩下的都敢不交,一旦他们不怕了,想再威住,难上加难,这片市场的管理费被陆晨给毁了!
胡明暗暗咬牙,发狠道:陆晨你等着,早晚有算账的那天。
他嘴中却对壮汉说:你给我等着,等着别走啊!
胡明恶狠狠的说完,带着两个小弟灰溜溜的走了。
留下农贸市场上一片哄笑,这些商贩心里都清楚,明天再也不用给这小子交管理费了。
……
陆晨一边走,一边给郝瘸子讲了他和大金锣之前的过节。
郝瘸子听完说:陆晨,既然这大金锣是个放贷的黑涩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坑过你钱,那咱们就用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直接把卖水果女孩的身份证抢过来,一定要快,你能知道大金锣在哪吗?
陆晨说:能,我问问王三叔他的电话。
陆晨打电话给王三叔,问大金锣的电话,王三叔很紧张,问陆晨说:你还找他做什么?那是一笔糊涂账,石材利润要不出来了。
陆晨道:三叔,我不跟他要账,有点别的事找他,你放心,这次不会有冲突的。
王三叔战战兢兢的把大金锣的电话给了陆晨。陆晨直接拨通大金锣号码,接通之后,对方趾高气昂的问:谁啊?
陆晨陪着小心说:大哥,你放贷款是吧?我想贷点款。
大金锣和陆晨只见过一面,虽然见了面能认识,但贸然电话联系,对方不可能听出是谁,陆晨的声音很普通,并无特色。
大金锣道:你从哪知道我号的?
陆晨心里一凉,以为要露馅,说道:我听朋友说的。
大金锣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有抵押吗?
陆晨道:有,我有一辆车,买的时候裸车十二万,刚满一年。
大金锣又问:车是分期吗?
陆晨道:不是分期,是全款买的。
大金锣猛吹一口烟,电话里一阵哗哗啦啦洗麻将牌的声音,又问:你贷多少?
陆晨说:能放多少我贷多少,急用钱。
大金锣道:只能给你放六万,想要就把车开过来,我在柳条街四十号,春明茶楼的二楼。
陆晨兴奋道:好的大哥,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之后,陆晨对郝瘸子说:他在柳条街四十号,春明茶楼的二楼,你刚才说什么?快刀斩乱麻?怎么快刀斩乱麻法?
郝瘸子说:对付大金锣这样的人,只能用黑吃黑的办法,因为你以前和他有过节,不可能和和气气坐下来谈的,他见了你肯定会有一肚子气,不吩咐小弟办你已经是万幸,所以呀,咱们得先下手为强。先去买点趁手的家伙什!
郝瘸子带着陆晨和二傻子,走进路旁一间五金劳保店,买了两把西瓜刀,给二傻子买了条最粗的撬棍。陆晨不解道:这是去打架?
郝瘸子说:不和他们墨迹着打,一进门你用刀先把大金锣逼住,我拿着刀吓唬其他人,二傻子抡起铁棍,找个桌子砸一下,不为砸他们东西,只为让他们见识二傻子神力,一下把他们镇住。然后威逼大金锣拿出秋萌萌的身份证。问出他知道的信息,咱们就成功了。
此前陆晨一直以为郝瘸子是个到处坑蒙拐骗的小骗子,还干过收废纸,捡破烂等活儿,典型底层草根,没想到他对黑吃黑这种事也很内行,看来当盲流子是很锻炼人的。
柳条街是临水市的古街,很多年以前,整条街店铺都批发柳条编制品,因此叫柳条街,现在柳条编制品不足以维持高额的房租,城市化进程也将原有的商业模式打破,如今的柳条街已和城市其他街道没有区别,只能下了柳条这个名字。
西瓜刀用报纸包了,三人打了辆出租车,二傻子将撬棍塞进后备箱,直奔柳条街,来到春明茶楼下面。
这茶楼一共就只有两层,陆晨说:我没猜错的话,大金锣在二楼打麻将,至少有四个人。
郝瘸子说:待会上了二楼,听见哪屋有声音,二傻子你把门一脚踹开,陆晨你年轻利索,冲进去先放倒大金锣,刀架他脖子上,我吓唬其他人,二傻子再去砸东西。
当下三人计议已定。
春明茶楼是大金锣的私人茶楼,他在这里设了间办公室,专门放贷,同时也聚赌,抽些灯头税,暗三门中行话给赌税叫灯头税,就是开赌坊的人,在每桌抽税,比如每一把的赢家交一块钱,把钱放进桌上的竹筒里,满了主人就去倒。这叫灯头税。赌徒们饿了,赌坊主人会免费提供些水饺包子之类的食物。
陆晨和郝瘸子用报纸包着刀,二傻子穿着军大衣提着撬棍,活像是进去干活的民工。进入大门后发现,一楼没人,三人直奔二楼,二楼只有两个房间,一个门开着,空无一人,另一间人声鼎沸,充斥着打麻将的声音,“八万……我吃……先别急我这碰……”。
二傻子上前,运足了力气,咣当一脚,连门带框轰隆一声扑地倒了,陆晨将刀上的报纸一扯,露出刀刃来,疾步闪身进去,见里面有桌麻将,麻将桌上四人慌张站起来,各自拿起椅子要打架,四人之外,还有大金锣的两个小弟,各自抽刀,准备迎战,都知道来者不善,一开始大家怀疑是被道上同行抄了家了。
陆晨眼见大金锣举起椅子要想自己砸来,当心一脚,正揣在大金锣砸下来的椅子上,连人带椅子一起踹倒,咕咚一声闷响,大金锣跌坐在地上,陆晨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左手,反手一扭,使劲一提,只听胳膊咔嚓一声响,大金锣唉吆一声叫,被扭着胳膊提起来按在了麻将桌上,同时陆晨把起西瓜刀压在了他耳朵上。
郝瘸子一进门就举着刀咋呼其他人:别动,动一动砍死你们,老子刀刀掏肺!
二傻子拎着大铁棍一进门,见只有张麻将桌,还压着大金锣的脑袋,不好砸,万一把大金锣砸死怎么办?砸椅子又显不出自己力气来。干脆冲着墙下了手。
二傻子往自己手心里吹一口热气,攥住大撬棍往墙面上猛力一戳,只听轰隆一声,戳了足球大小一个大窟窿,顿时烟尘弥漫。
二傻子戳的墙面,是房间隔墙,本就是轻砌块砌就,相较传统砖墙,很脆弱,但也不是谁都能随便用铁棍捅个窟窿,二傻子这一举动把现场站着的五个人吓蒙了。
二傻子把铁棍一横,没说话,郝瘸子叫道:看见没?别不服,给我蹲下,我兄弟一铁棍拆了你们这座楼,你们哪根骨头能扛住这一棍?
打群架得有个冲锋的战胆,众人才能一窝蜂斗殴,大哥被人用刀压住,战胆散了,群架就打不起来,众人虽然都是打架出身,不把郝瘸子放眼里,可二傻子实在太厉害,都惊得抱头蹲下。
大金锣早已认出来人是陆晨,被压在麻将桌上,耳朵冰凉,有口刀紧紧的贴着他腮帮子,这时开口说:陆……陆晨,有什么话你说,上次我只要你还本金够义气吧?我没赚你利润,赚钱的人是张松,你的钱在他手里,冤有头债有主……
陆晨将手中的刀略略往下一按,在大金锣腮帮子上按住一条印儿,说:大金锣,我这次来,和上次事没关系,有别的事找你,你给一个叫秋萌萌的放过款,把她身份证和一切资料都给我,现在她住在哪里?
大金锣叫道:侯三,没听见吗?快给大哥拿东西,秋萌萌的档案袋!
那个叫侯三的小弟慌忙站起来翻箱倒柜,去找秋萌萌的东西,不一会翻出一个档案袋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秋萌萌。侯三将档案袋扔给了陆晨,陆晨拿到档案袋问大金锣说:你是不是给她拍过裸照?
大金锣辩解说:天地良心,我看那女孩很老实,一点心眼也没有,根本不用拍裸照,一个电话,她就吓得还利息,根本不用催。只是二月份的利息没有还,打电话也不接,这几天我们正想找她。
陆晨又问:她现在人在哪?
大金锣回答:档案袋里有地址,她在海螺湾村里租房子住,不过我没去过,这几天正准备去。
陆晨道:她欠你多少钱?
大金锣说:十七万左右。
陆晨又把刀一压:我问的是本金!
大金锣被刀压得生疼,答道:我说的就是本金,我敢跟你说利息吗?她是你什么人?
陆晨说:你别管她是我什么人,等我找到她,十七万的本金你管我要,多了一分钱不给你,听明白没?
被刀压着的人没有什么事看不明白放不下的,大金锣当下应道:明白明白。
陆晨把刀轻轻提起来,把刀递给郝瘸子,掏出弹弓来,包上一粒钢珠,堵住蟾骨弓的骨眼,拉开蟾皮,对着众人,让郝瘸子和二傻子先出去,自己慢慢退了出去,大金锣仍趴在麻将桌上不敢动弹,他知道陆晨的弹弓比二傻子的铁棍还厉害,松手之间就可以打穿墙。
……
陆晨三人从春明茶楼出来后,马不停蹄,打上车赶往海螺湾,生怕大金锣抢在他们前面去找秋萌萌。
在车上陆晨打开了秋萌萌的档案袋,里面有秋萌萌的身份证和她打的欠条,欠条是三十万,还有秋萌萌举着身份证和欠条一起拍的照片,照片上那女孩子清丽莫名,不输花帘月,像这种美女不多见。还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秋萌萌的电话和租房住址——海螺湾村37号。
海螺湾是海边一个村子,离萧梦贞鲜跟头海鲜馆不远,地处城郊,海螺村的房租便宜,是很多底层打工者的聚居地,海螺村的街道横平竖直,司机师傅用导航直接到到了37号,这房子在村子的最东头,因为有条新建的马路擦着院子经过,所以这院子已经拆了一半了,五间房拆的还剩两间,院墙拆掉了三分之二。
一下车,陆晨就觉得不对:这院子能住人?
郝瘸子肯定的说:能住人的,你没走投无路过,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