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没人打扰,苏燃燃和沈宣落座以后,两人相视一笑,默默不语。
突然,苏燃燃开口道:“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悠闲的坐在一起过?”
沈宣顿了顿,回想起从前种种,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他想起两人初识时一起躲暗杀,到后来成亲有人闹事,再到后来他去治理黄河,漠北讨伐苍狼部落直至现在,两人似乎总处于动乱之中,从未有过安稳的日子。
而且,沈宣很清楚,未来还有更乱的日子在。他的视线落在苏燃燃的肚子上,突然笑了:“现在的你可不要想那么多,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一切都有我在,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苏燃燃偏了偏头,璨然一笑:“你在说什么?我想什么了?”
“没什么。”沈宣自知失言,连忙否认。
谁知苏燃燃却偏偏不肯放过她,连连追问:“你在想什么?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嗯……让我猜猜,你在想有人会对我和孩子造成威胁?”
不可否认 沈宣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一言不发,缺也没有否认。
苏燃燃见状便清楚了许多,她问:“你是担心沈洵吧?”
沈宣是懿王,在大梁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够威胁到他的,只有那高坐皇位上的沈洵了。苏燃燃刚来京城遭遇的暗杀,就是沈洵安排的,虽说不知道后来他为什么停手了,但是保不住以后他不会再有杀了她或者他们的想法。
何况……沈洵目前为止后宫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她这边……按照她所知的,如果她的孩子生下来,沈洵的后宫还一直没有动静,那她的孩子肯定会对沈洵造成威胁的。
至于沈洵会怎么对待威胁到他的孩子……苏燃燃垂下眼眸,她不用想也知道。
“我也会保护好他的。”苏燃燃抬手,抚在小腹之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比起沈宣来,苏燃燃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所以她很干脆的问道:“要不我们先动手,除去这个隐在的威胁。”
沈宣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苏燃燃抬头看他,不解。
定定了看了苏燃燃一会,沈宣解释道:“我们现在对他出手,那我们就是不忠不义,非正义之师,是很难取得民心的。”
“什么是忠,是什么是义?明明是他对你不义在先,我们不过是反击罢了。”苏燃燃更加不解了,在苏燃燃心中,没有什么对或者不对。
她身在黑风寨之中,打劫过路的行人,在常人的眼中,本就是不好的行为。可她带着黑风寨的兄弟们生活在山下,下山打劫不过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生存手段罢了。
忠义之说,在苏燃燃眼中,简直如同笑话一般。黑风寨的兄弟来来往往,她从不要求他们对她忠诚,也不要求他们对她讲义气。能一起玩的来的就留下来,不能一起相处生活的就离开。简单直白,只此而已。
“可……我们没有证据。”沈宣摇了摇。
不论是沈洵给他使绊子,还是派人暗杀他与他的未婚妻,都是暗中使得手段,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沈洵做的,目前为止,他还不能够将手伸进含章殿和紫宸殿,找到这些证据。
苏燃燃怔了怔,随后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可她看着沈宣,见对方摇了摇头,显然不是赞同的样子。她于是收了声,不在言语。
罢了,既然沈宣不赞同,那就这样罢了。
沈宣看了眼苏燃燃,摇了摇头道:“强行要开战的话,凭皇城的守卫,也能熬一段时间。但……这个时机不对。”
苏燃燃有些不耐烦,她问:“又是什么时机不对?”
沈宣无奈的叹了口气,含笑看着她道:“他来的时机不对。”
“谁?”苏燃燃怔了怔,见沈宣看向自己的肚子,顿时明了。
沈宣又接着道:“我当然可以与沈洵开战,可你呢?你还有孕在身,怕是舞刀弄枪都要小心翼翼,何况战事起。我不担心打不赢沈洵,也不担心自己的名声,但是我担心你。”
话题又绕回了最开始的地方,苏燃燃怔了怔,叹了口气。
原本就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想与沈洵开战,彻底消灭这个隐患。但现在看来,又因着这个孩子,这一战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
“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来的,是福是祸。”苏燃燃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道。
“当然是福气。”沈宣站了起来,走到苏燃燃身边蹲下。他深受覆盖住苏燃燃的手背,和她一起摸着肚子那个小生命,“这个孩子的出现,就是给我带来的最大的福气。”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小亭中升起了脉脉温情。
亭外,太阳不知何时从云丛中钻了出来,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蔷薇花瓣上的水珠正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而另一边,宁州刺史严大人在被沈宣敲打之后,回到刺史府就马不停蹄的将手下的人全都喊了进来。
将沈宣扔给他的资料往地上一摔,狠狠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云来镇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下手站着的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东西,翻了几页看了下,又递给了身边的人,待资料在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以后,严刺史冷冷的问:“都看完了?那现在谁来告诉我,这些事情为什么我一件都不知道?”
严刺史身为宁州刺史,下属县镇很多,他不可能每个村子都一一走过,所以派了很多人在外行走。
可若不是沈宣将资料甩到他脸上,他都不知道他的治下还有这样的县令。严刺史为官说不上兢兢业业,却也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一点小的贪污受贿他可以忍,可强抢民女,污人下狱这种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严刺史自认为和他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