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众人的议论,大莲厚着脸皮道:“烂菜叶怎么了?谁穷的时候还没吃过烂菜叶了?就算是烂菜叶也是我们省吃俭用才省下来的。”
红儿听到大莲这么说,转头看向一旁的俊生:“俊生,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俊生嗫嚅了两下,硬着头皮道:“姐,你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何况这再新鲜的蔬菜,捂了这么久送到了宁州城,也不成样子了。”
“呵。”红儿讽刺了笑了一声,失望的转过视线。她本以为,俊生和自己一母同胞,总会向着自己。可现在看来,她这个弟弟,也是个贪婪的人。
“王妃,我们回去吧,没必要为了不认识的人犯怒。”红儿这句话表达的很明显了,她要与俊生撇清干系,不再与他们联络。
虽然舍不得娘亲,但是想到有这样的弟弟和弟妹,红儿就知道自己日后再回去也讨不得好。红儿虽然想将娘亲接过来在外面租个院子,但她清楚,她娘是不会答应的。在她娘心中,她是永远比不上俊生的。
大莲闻言,立即尖锐的喊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真就攀了高枝,不想认我们这门亲戚了?”
她说着,往地上一坐,大声的苦闹了起来:“你们快瞧瞧,快看看,这入了王府就是不一样,连亲娘亲弟弟不认了。”
红儿气急,她转过身,也不理会大莲,指着俊生问道:“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俊生支支吾吾的,半晌终于在红儿锐利的眼神下说:“没有……”
“呵,当年湖北旱灾,家来连一口吃的都没有的。爹娘带着一路吃树皮走到了京城,只为了求贵人赏一口吃的。”
“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爹娘觉得卖掉一个孩子。”红儿抬眼,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甩在了俊生的身上:“想也知道,家里只有一个男儿,爹娘怎么舍得卖了你?好在那时候王府的老管家看到了,觉得我可怜,于是出钱将我买下了。”
“我是老管家花银子买的,我的卖身契在王府,我这一辈子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红儿说着,冷笑着问:“我可有半点对不起你们?你们现在过得日子不说好坏,若不是卖了我,你们还能回到云来镇,还能在镇子上盖起新房子?”
“一家子靠卖女儿过日子,现在还有脸打秋风呢。”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冒出这么一句。
“就是,女孩子被卖了当丫鬟,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四周的人指指点点,俊生羞红了脸,捏紧了拳头垂下头。
大莲受不了被人指点,她大声的问:“饭都吃不起了,把她卖了怎么了?她进了王府,这吃的穿的,不比在乡下好?”
红儿终于转头看向她,问道:“那卖我,你们吃的穿的,不也比从前好?”
大莲反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嫁到你们家的时候,你早就不知道在哪了。”
红儿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好了,与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苏燃燃看也没看外面一眼,转身招呼着红儿道:“跟我进去吧。”
似乎被苏燃燃高高在上的语气刺激到了,大莲大声的道:“你凭什么瞧不起人,你也不过是一个山匪出生罢了。”
见大莲提起自己的身份,苏燃燃这才转过身,懒懒的看着她道:“那又如何?”
她的语气傲慢又高冷,仿佛她天生就该是受人膜拜的一般。
大莲一时找不出话来说,只翻来覆去的讲:“你也不是一个土匪出身,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见她翻来覆去的只说这一句话,苏燃燃不耐烦的打断了她:“首先,我提醒你一件事。我的出身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就是山匪出身。我是黑风寨的寨主,手下有几百号兄弟。”
“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苏燃燃站在高门之后,俯视着台阶下的大莲,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只有内心自卑的人,才会觉得别人瞧不起自己。”
“内心强大的人,只会用别人的瞧不起来鞭策自己。待我登上高峰那一日,又有谁敢瞧不起我?”苏燃燃这话说的大气凌然,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却仿佛自己站在山顶,俯视着芸芸众生。
大莲顿时崩溃的,她看着高高在上的苏燃燃,心中涌起了浓浓的不平衡。她恨,恨自己为什么生在了寻常百姓家。
她嫉妒,记得苏燃燃不堪的身世却能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
她怪命运,没有给她安排一条好的道路。
可她却没有想过,别人的路也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大莲看着苏燃燃,嘴里念叨着,突然呐喊,冲着苏燃燃而去。
“小心——”红儿见状立即拉着苏燃燃往后退去,盈袖和柳飞连忙挡在了苏燃燃的面前。
大莲的眼中却只认准了苏燃燃,她不顾柳飞和盈袖的阻拦,如同一头蛮牛一般,横冲直撞,张牙舞爪的。
“你疯了吗?”红儿被她抓了一下,吃痛之下,忍不住吼道。
“我疯了?对,我疯了。”大莲哈哈大笑,状似疯癫的质问:“凭什么,凭什么?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徒手将盈袖和柳飞扯了开去。平日里在王府娇养着如同副小姐一般的柳飞和盈袖哪里敌得过庄稼人的力气。
眼见得大莲朝着苏燃燃扑了过去,站在台下的俊生如梦初醒。他惊恐的大声喊道:“大莲,不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莲已经朝着苏燃燃扑了过来,锋利的指尖朝着苏燃燃的脸上抓去。
苏燃燃偏头避过,抬手一掌拍在了大莲的胸口。她只是怀孕了,处处需要小心翼翼,却并不是真的柔弱女子,一身的武艺还没有荒废呢。
“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苏燃燃轻哼一声,看着远处扑到在地的大莲,冷嘲热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