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阎解成的算计 上

这个罚款数量上不会太多,但这算是科里一个重要的创收来源。

当下的保卫科为什么这么牛?

其实主要原因就在这里。

不光人多经费多,关键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和相对独立的事权,这一点是其他部门比不了的。

……

今天的工作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主要就是骑车在厂里巡逻了一圈,然后又去外头转了一圈。

剩下的时间,陈川就可以在门口值班室坐着了。

值班室任何时间都有人,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总之,陈川随时都可以跟人侃大山吹牛逼。

这帮人也是习惯了,现在基本十个里面七八个都特别能侃,各种大事小情都能拿来说一说唠一唠,中间还有人跟着插科打诨起哄架秧子,端的是有意思的紧。

此时。

利民暖壶厂之内。

何明与张宏壮的家属又来了。

这俩人因为打架被红星轧钢厂保卫科关起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厂。

这个厂本来就不大,上上下下拢共加起来也就不到二百号人,所以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传的特别快。

所以等何张二人的家属一来,就有很多人过去看热闹。

当然了,这么说倒也不绝对,这年头儿各种厂子内部还是特别团结的。

所以围过来的这些人倒也不是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自己厂里的人被抓了,暖壶厂的厂长也是很恼火。

这会儿两人的家属又来了,这又是哭又是求的,整得暖壶厂厂长也很心焦。

可是他心焦也没用,他暖壶厂和轧钢厂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想递个话都不知道找谁。

为这么点小事儿再七拐八拐的托人也不值当的。

所以厂长在衡量了一番之后,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火,双手一摊摆烂道:

“这个,二位啊。

关于何明和张宏壮同志两个人的事情,厂里还是非常关心的,并不是就这么不闻不问了。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一是这件事本身。

你们也知道,他们两人虽然是因为去拉货才出事的,可本质上是因为他们给人妇女同志脸上吐痰还不算,居然还俩打一个围攻人家丈夫,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咱们都不占理,这你让厂里怎么管?”

厂长一番话说的有里有面儿,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这话确实没毛病,你把痰吐人家脸上还打人家丈夫。

就算是事出有因,可不管走到哪你也不占理啊。

人心都是肉长得,大家自己心里都有一杆秤,再是帮亲不帮理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厂长继续说道:

“二来呢,这件事涉及到了轧钢厂的一个五级焊工,现在人是被轧钢厂的保卫科扣下了,我们帮亲,人家也帮亲啊。

我昨天听说了,这件事发生后,那个五级焊工的车间主任第一时间就去了保卫科,虽然我不知道人家具体说了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轧钢厂又是一个大单位,咱们和人家也不是一个系统的,根本就说不上话。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还在于你们自己,我可以代表厂里表态,关于何张二人的工作问题,厂里绝对不会开除他们,这也是厂里能给你们最大的支持了。”

何明的媳妇听了厂长这番一推二五六的话,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旁边张宏壮的家属也急的跟什么似的。

直到现在他们两家也还没见过当事人,所以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全貌。

只是听了一嘴“俩打一个”,所以这会儿是相当的着急,生怕轧钢厂那边发狠给他们送到农场去。

“哎呦,这…这可怎么办呐?!”

眼看两家人急得要跳脚,暖壶厂厂长连忙安慰道:

“你们也别太着急了,咱们厂里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个事呢,现在就是说你们也找找有没有熟人啥的,帮着给递个话,我想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又安慰了几句后,厂长看了看手表道:“咱们先这样,我得去百货公司那边开个会,咱们厂的暖壶可都等着人家接收呢。”

听他这么说,大伙儿谁也不敢拦着了,这毕竟是关系到大家饭碗的事,就算是跟何明张宏壮两人关系好,也没好到可以不顾饭碗的地步。

再说了,人家厂长那不是说了嘛,他俩的饭碗丢不了。

既然是这样,大家又何必太急呢。

厂长走后,围在旁边的暖壶厂工人见两家人掉眼泪,便上前去安慰,同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有人说邻居在机械厂上班,而轧钢厂跟机械厂算是能打上交道的,可以问问情况。

也有人说自己家亲戚在轧钢厂上班,可以帮着问问。

两家人一听这话,顿时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也顾不得哭了,赶紧细问。

何明的媳妇擦擦眼泪道:“只要把我们家老何救出来,肯定好好谢谢您。”

这话一出,旁边有人就听到心里了。

谁啊?

阎解成!

三大爷阎埠贵家的好大儿,正是这个厂里的工人。

何张二人昨天被轧钢厂保卫科扣下的消息其实他昨天就知道了。

但这小子是个有心眼儿的人,阎埠贵以前除了教导他的【人生之律,乐其富贵,积财在前,享受在后。别人之钱财,不可起贪念,自己之财,勿要与他人】这条人生格言之外,也没少说一些做人的道理。

什么“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啦,什么“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啦等等……

这些话阎解成有的听到了心里,有的则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记得牢。

那就是无利不起早!

这件事其实他昨天就在琢磨了,倒不是说琢磨着怎么救何张二人,而是在琢磨那架马车。

暖壶厂可是有一架马车被轧钢厂扣下了。

阎解成想借着这件事从中搭线给自己弄点好处。

如果能把马车从轧钢厂要出来,暖壶厂这边少不得得给自己弄个优秀模范啥的。

要是万一能提干,那就更了不得了。

但阎解成还有个顾虑,那就是他想干这件事得先铺本儿,玩不了空手套白狼。

就这件事确实难住了阎解成,这小子魄力不太行。

他生怕自己万一把事情办砸了,到时候事儿办了厂里不给好处,那自个儿可就坐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