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七日备战,时不我待
- 武统春秋,从周亡开始
- 新语弃仐
- 2419字
- 2024-10-06 19:07:12
次日,工房内。
闷热的融铜炉旁,
铛——
铁锤有力地敲击在灼红的铜渣上,炙热的细火星飞溅,为皮围裙所隔挡,
接触到锤面的铜渣顿时凹了一块,铜钳翻转间,接触着青铜铁砧的那一面铜渣,其凸起,也平了几些。
漆柳面上露出了些许欣喜,往日垒石垫土为底,总会在几次敲击后,石裂而后铜渣嵌入石中,又多了些石子杂质的烦忧。
冶铜及修复铜器的砧子,又太小,打着打着铜渣,又或者说渣铁,就被敲出了边界。
倒也衬得这特制的打铁用铁砧,格外好用了些,且不用弯腰,不用再怕有其他新增土渣。
铛——
又是一锤上去,铜渣里层的杂质及铁表层氧化皮,就随着他的敲打,被震击到红铁表层,
而后震碎为渣子,飞溅向各方。
渣子打在旁侧齐渊精赤的身子上,已经没了什么温度。
如果是现代的钢材,及锻压机打制,这渣子就不会如这般一样飞溅。
齐渊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专心于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鼓风器。
这种自殷商远古就被发明出来的鼓风器,由皮囊、木板制成,又被称为‘橐tuo’,
用着其实有些不便,但总归随着按压,不断地朝融铜炉内鼓送着氧气,
使炉内的木炭燃得更旺,也使得木炭上坩埚中的锡、铅逐渐溶化,与铜汁混合。
“试得差不多了,干活吧。”齐渊吼了漆柳一句,
不就是一个牛角铁砧吗?至于试那么久吗?
漆柳有些不舍地放下锤子和铁块。
对于一辈子要和铜铁打交道的匠人来说,一个新式的器具,就是战士手中一把新型的宝剑。
见猎心喜,爱不释手是一种必然。
不过铜坊这边已经收到了女君的传令,更何况商人渊给他的,也太多了。
也只好谨遵商人渊的吩咐了,
不然岂不是既对不起良心,又对不起贿金?
他走到了融铜炉前,钳出其中的坩埚,而后拿起一个铜棒在其中缓慢地搅着,
速度太快容易在铜汁中搅出气泡,
合适的速率,才是搅铜汁,混为青铜的关键,
一边搅着,也一边向工房侧边走去,
正趴卧在那儿守着齐渊的漆罴慌着让开了身,小时被烫过的漆罴,至今对坩埚都有不小的阴影。
越过漆罴,漆柳持着坩埚来到了一个沙土坑前,
此刻土坑几乎填平,只有中间留着一个孔洞,漆柳便小心地夹持着坩埚,将青铜汁顺着孔洞倒下。
青铜汁沿着孔洞流入,很快就从‘炮范’的炮尾部分,往下方的炮头部分流去。
其间也会顺着外范的间歇往外渗出铜液,但在流入范外的沙土层后,也就自然冷却,堵塞,
使得青铜汁如水一般,逐渐在容器‘范’的装盛下,堆积流成‘范’所构筑的形状,
而直到几次坩埚中的青铜汁都倒入范内,且最上的孔洞已显示铜液已满。
浇筑工作,总算是全盘完成。
半个时辰后,沙土被齐渊及漆柳挖开,漆柳首次有眼色地把锤子递给了齐渊。
齐渊接过锤子,看着那陶外范,心中也不免有一丝忐忑,就像是砸金蛋一般,锤子落下前,那种不定,便是他都不例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挥锤砸在了满是沙土的陶范上,
铛——
锤子先是砸在了土陶外范上,使其脆碎,而后,又敲击在了其内的炮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响。
且随着锤头的不断落下,金属敲击声愈大,而土陶脆裂声愈小,
终于,齐渊放下了铁锤,
他倒抱起这个不到36斤的青铜炮,将炮身内的内范渣子倒出,
而后一手伸进炮身内将炮托起,一手轻轻擦拭掉炮身上的土灰,
如此,原本就泛着金光的炮身,就越发光彩耀人起来。
不过齐渊浑不在意,只是将青铜炮小心放地上,而后一点点地检查其内膛,少顷,他的眸子一下明亮了起来。
这枚青铜炮的炮膛中并没有缝隙,也没有多余铜点,只要稍一打磨,就可直接上火药试炮。
齐渊欣喜着,将手中的铜炮交给另一个铜匠去修边。
铜炮外面是由两个外范拼成,浇铸时,难免铜汁会侵入拼接缝隙,且在范头范底,堆积铜汁。使炮身上多出一些冗余的铜片、铜条,
眼前这个铜匠,就是专职修剪这些的。
齐渊蹲到了这个铜匠身边,看着其小心地拿楔子和锤,一点点地敲掉多余的铜片,
观察片刻后,
目光,不由得就移到了其身后,修剪完成的两尊虎蹲炮上,
此间外面日头正高,阳光自坊窗而进,挥洒在那两尊虎踞青铜炮上,泛着的金光熠闪的人直睁不开眼,
十套泥范送去,烧成了三套,
铜匠正修剪的,就是第三尊,也是最后一尊青铜炮,
前两尊铜炮,一个膛内有凹陷泡,一个炮身上有细凹,都有瑕疵,才让齐渊在第三尊时,格外地忐忑。
不过,问题其实也都不大,拿拟态填充补足就是。
如此,只要稍加打磨,三尊虎蹲炮在手。
底气,便自心中油然而生。
便是昨日王宫的那番交谈带来的急切,都冲淡了许多。
‘若是不算昨日,应还有六天准备的时间。’
齐渊心中暗算着,昨日老王后命他七日内搬出,也就是说,在老王后的消息渠道中,这七天应是安全期。
也算是最后的备战时间。
这点时间的话,再制陶范(晾+烧7天)造炮,肯定是不够了。
不过,烧还是要再烧的,就算带不走,届时也能保下这铜坊中诸位铜匠的命。
到底相处一场,且保下命,充个后手。
“漆老,这新式青铜器,你派人再按着陶模造些范,给陶坊那里送去,让他们烧。”
说着,他怕漆老不重视,又补充道:
“这一批,非是我用,而是留给你们的。”
有些事,宫中的人离得太远,其实看不太清,但铜坊内的人,离得太近,就算不懂,也能看出些端倪,
是故齐渊不妨说得稍直白些。
……
与此同时,都外姬穸等人所在的庄园。
姬穸正跪坐在铜户旁督工,
千人队伍的百工,除去陶户、铜户,剩余匠户都再帮衬着木户加工着木器,好在这几天内,快速自都内氏族那里,换取些粮草。
陶户、铜户这边,则中间散落着一张秦弩所有的金属构件。
而其中匠人,则参照着这些金属构件,在木材上敲刻着,
其中一位老匠人,将一个木范刻好后,还恭敬问道:
“王女,这木范不耐铜汁灼烧,常是一次铸范便木范变形,不若找石匠来刻下石范,便能多次熔铸这简易构件。”
“这木范几时?石范又几时啊?”姬穸出声。
“一套木范的话,今日便可成。石范则少则两日,多则三日。”老匠人回着,又补充道:
“主要是寻石采石耗费时间,不过一套石范制成,少说能浇铸数十套青铜件,木范的话,则只一套。”
姬穸本还想若是石范也快,便听老匠人的,可如此两三天的话。
还是再信将军一些吧!
“你等刻木范便是,且一套即可,其余的,将军自有安排。”
说罢,回忆着齐渊的嘱托,姬穸也不免喃喃道,
“时不我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