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相公,你会错意了

蓝星有句传自西方的名句,谓曰‘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齐渊很喜欢这句话,

同时,也贴心地帮助了褒侯延续了他的生命。

就像‘烽火戏诸侯’,又似‘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些都不是原主主动释放出去的名句,

却因各种原因,或故意,或贴切,而实际延续了其中人物,数千年的生命,并且还会随着远东文化的传承,一直流传下去。

齐渊,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烽火戏诸侯’的刻意与恶意,他有!

‘天街踏尽公卿骨’的贴切,他也有!

那么,将来的某一天,当‘贪痴无壑,流火成殇’这两句传唱至各诸侯国时,

‘褒侯贪婪无度,引幽萤出,夜流火,此亡国之兆。’

会成为一种必然。

而待褒国国灭那天,这就成了板上钉钉的预言。

在蓝星历史上,周幽王死后,二王并立约二十年,晋灭周携王,结束二王并立局面,

次年,褒国被秦、庸、巴蜀所灭。

也就是距离齐渊现在,还有约二十年。

齐渊不太确定因为他的出现和搅局,这一幕会不会发生。

但无论如何,那一幕太远了。

所以,只是一波流火打击的话,还不够!

于是当辽宁翼龙夫妻飞回,喂食了鲜肉后,又一个陶罐,被安装在了雄性翼龙的爪下。

翼龙展翅,又跟着扑翼无人机飞走了,

下方,齐渊对隐卒百夫长泽吩咐道:

“白日里,粮店到东门的路线,你们已经走过数次,

“王宫遭灾,又声势浩大,夜巡甲士此时多已往王宫一带聚集,而各方氏族临夜,也难以快速反应,

“正是正街上甲士数量最少的时候,况且你们在暗,敌人持火把在明,

“应是无有大碍,只是记下一点。”

齐渊顿了顿,道:

“记得先下手为强,莫要因仁慈,让我们的人遭难。”

“诺!”泽干脆应下,

而后率先引着两伍,十人隐卒,及二十义儿军,借着黑夜隐蔽,朝大路摸去。

这十名隐卒都携弓带弩,腰别箭袋,

而那二十个义儿,则都背着矛,腰挂数个箭袋。

在白日,他们是混在进城队伍中,携矛带弓,而不会引起城守警卫的孩子,

在此时,他们是负责给隐卒们拿兵器,上秦弩箭的兵士。

“一会儿小心防备些,切忌以人为重,

“物资没了还可以再找,人没了就长不出来了。”

齐渊站在粮店门口,借着屋内的灯火,对牧臣、华仓等义儿吩咐道。

“诺!”

众义儿应声,而后往粮店前的一辆辆板车摸去,

板车合共十辆,都已载满了粮包,且每车配备两名力工,一前拉,一后推,没有马。

唯一比较难受的是,齐渊的千人队中,凑不出20个不夜盲的力工,所以这些白日拉车、搬粮都很是利落的力工。

在夜晚,需要义儿军们引着,

这些义儿军不仅以绳子牵着,背上,还都嵌着荧光灯,力工们只需紧跟着身前的荧光便是。

交代好义儿,齐渊继续朝粮店内走,在路过空空的粮仓时,他顿了一下,

“华彦兄当真不随我们一同出城吗?

“留在此处,或有不虞之险。”

华彦坐在小马扎上,背靠着土墙,听到声音,才从方才的游神状态中清醒。他拿起了地上的油灯,朝仓房中一照,

“将军,也不怕您笑话,我给您说句心里话,这粮仓一空,我感觉我这心,都空了,空得发痛啊!”

华彦拍着胸脯,敲得梆梆响,

“可一想到过了今夜,我这地,我这房子都要保不住了,我的心,就更痛了。

“将军,我不走了。

“我准备赌一把。

“您先前教我的说辞,我已经记下了,您给的物品,我也已经知晓如何用来。

“而既然今夜没有弄死褒侯、褒老王后,

“那这褒国,总是要有我商家之人的。

“您也,往后总是要行商的。”

齐渊拍了拍华彦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刻,他是虚伪且矛盾的,

流火弹为何声势浩大,却没有实际杀伤褒侯呢?

固然,是辽宁翼龙载重有限,火药装填量少。

可更重要的,不就是他也不愿直接弄死褒侯,而后续面临褒国的疯狂报复?且还算计着将来再与褒国接洽商贸吗?

不致死,而又足够绚烂、震撼,不正如蓝星惯用的军演一般吗?

展露肌肉,又不实际交血仇,好方便后续国与国直接谈判。

但总归,留下来的,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然而,话又说回来,越早交涉,却又能越早谈判威慑,越少损失。

是故在华彦主动要留下后,他劝过,而后,答应了。

这一次的电车难题,总归,是他齐渊,又当又立了。

他转身就要往粮店更内走,

“将军!”

他听到身后华彦又唤他了一声,他脚步顿了一下。

“我这条命,能换得我那两子,从此不再籍贱吗?”

齐渊没有回头,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那幼子我尚不好说,但长子华仓,或有一日,可拜上卿!”

“好!好!好!”华彦连道了三声好,一声比一声重,也一声比一声振奋,而到了最后一声,甚至道出了一声狠劲,

“我华彦这条贱命,值了!”

俨然,已是抱了死志,此一留,只为给长子,搏个通天前程。

齐渊默然,又朝更内走了。

华贾自他身旁走过,他朝其颔首,没有讲话。

褒姒、芸娘自他身旁走过,他微微躬身,也只是对着芸娘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被锁住的门房前,

他打开锁,而后走进去,借着房内的点盏灯光,朝那他名义上的夫人,被软禁在此的褒鹭道:

“随我出城,随我离开褒国吧!”

灯烛之影下,褒鹭躺于席上,以一被褥相盖,听到是齐渊的声音,她掀开被褥,直起身来,

只一身素色亵衣,被臀儿压着下摆,便也勾勒出了腰身,不艳媚,却也足够勾人。

“夫君此番便是连‘夫人’二字都不叫,这般出了城,怕是妾身与相公的情缘,便也尽了。”

“我并非商人,且今夜事有变故,过了此夜,你留在这里,老王后恐怕会因我而迁怒于你,若是想活,便随我走吧。”

褒鹭对商人有恩,齐渊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她带走,至于其他,他并不能承诺更多。

褒鹭自地上起身,走到齐渊的面前。

齐渊没有回答她的话,便是最好的回答,她没有再纠缠。

“这粮店中的所有人今夜都会走吗?”褒鹭问道。

“除了华彦,都会离开。”

褒鹭面上露出了一丝疑色,如果事有变故,她都会因此被迁怒,那华彦就不会被迁怒吗?

“华彦他?”褒鹭试探性问道。

“有事于此。”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还有些愧意。

“我想留下。”

齐渊愣了一下,心头有些烦躁,却又思及褒鹭救过华彦,且外面兵士出发在即,便也决定快刀斩乱麻,

只是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我毕竟没有夫妻之实,有些事情我不愿强迫,明日全城都会搜捕于你,不若随我们出城,你再离去便是。”

齐渊说罢,扭头就准备离去。

却在这时,一双柔荑环住了他的腰。

“相公,你会错意了。”

他听到她这般唤着,有些疑惑,却也停下了步伐。

“相公今夜所行之事,是与老王后决裂了吗?”

“是!”

“然而华彦又留在这里,是相公与褒国的交易,并不想就此断绝吗?”

齐渊扭过了头,“是!”

“可相公,又有谁的身份,比我更适合当相公与褒国之间,那连接双方的说客与接洽呢?

“赐婚第二日,相公命我护这家宅,护持这诸人。

“此间,便不需护持了吗?”

齐渊怔怔地看向那环抱着他的褒鹭,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可知你若是留下,就是将命放在别人手中。褒国震怒之下,有可能不待你开口,就将你直接斩首。”

褒鹭抬起了头,“相公,你的话中有愧意,真好。”

说罢,她朝齐渊一笑,

“可,不正是因这险情,华彦才有可能根本完不成接洽的大任吗?

“才正需要我留下,以前女君近侍的身份,搏一个开口的机会吗?

“相公,答应你的护持,妾身,其实从未忘过啊。”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齐渊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因为他觉得有些不真切,有些虚幻。

于是,他便见到褒鹭主动把脸凑到了他的手上,

是温热,可人,且真实的。

“相公,若是我以此为这份关系续上这情谊,你我这缘,便不会断了吧?

“你也,不会再不要我了吧?”

齐渊再没说什么了,他只是松开了手,紧紧地抱住了身前的女人。

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