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花火耀夜

吩咐完炮手之后,齐渊关掉平板上的光,

“泽,你带弓弩手摸过去,于暗处发第一波弩,首先干掉火堆前站着的,然后,你……”

齐渊对充当人墙的十个弓弩手与义儿们仔细讲解着。

少顷,又打开幽光,帮助弓弩手及义儿们做些准备,这才令他们趁黑往前摸去。

……

城门前,

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着,其中内里还湿的大木,在火舌的炙烤下,水液与树液蒸腾,

木内汇聚起的蒸汽便与木外的大气形成剧烈的压强差。

啪——

大木爆裂,水汽泵出,火星便也被炸得翻飞起来。

夜风吹拂下,便也灼在篝火旁箕坐的门军豚身上,豚伸手拍掉溅在衣甲上的火星,

百无聊赖地朝城内瞥了眼,可坐在篝火这个强光旁边,

他瞳孔的微光敏感度,很低,

他只是看得清篝火照亮的六七米距离,篝火照不到的地方,便是一片浓暗,根本也看不清了。

豚便也收回了目光。

与其看那无尽的黑暗,还不如看那木裂炸开的花火。

啪——

柴木炸开,星火四逸,很美。

美到他恍惚间好像从风中听到了些许的脚步声,但他并无在意,只是盯着那火中的萤火。

直到,

嘣,咻,咻,咻——

他听到了弓弦快速释放,尖锐物快速飞驰的破空之声。

他猛地扭头看去,只见旁侧站着警卫的四个同伴已经头部中箭,正失神地倒下。

‘为什么没有拉弦声?’

豚心中大惊,慌就要从箕坐姿势起身,

往日他们这些值夜之人,最警惕的其实是拉弦声,因为听到张弓拉弦的声音时,他们还有警觉并且闪避的时间。

而等到箭响后,便是听到什么也都晚了。

‘所以,为什么没有拉弦声?’

他心中大叫着。

然而,还不等他彻底起身,他终于听到了弓弦拉开的声响。

“敌袭!”

豚大声喝着,同时脚步一蹬,身子往后仰去,两手下撑,小撤步加铁板桥,试图躲避射来的暗箭。

然而弓弦拉响后,竟迟迟没有箭矢射出之声,

随后,他看到了数个被绑在一起的细竹节飞到了近前。

应是弓弦声响起之时,就自暗处掷出的,不过因飞速慢,此刻也刚好飞在空中。

豚打眼一瞥,觉得这些竹节偏得厉害,便也左手一拍地,就要翻身,然后再起。

可他刚翻身,竹节便都落入了篝火之中,他撑起身,才要去取那因刚才躲避而没拿到手的兵器,

就只听得‘嘣’的一声,

柴木飞溅,花火漫天,

门军豚,看到了这辈子见识过的,最绚丽的花火。

也是最致命的花火。

喷射飞溅的花火灼了他一脸一身,使他再没拿得起武器,且在被惊痛的一滞时,

弓弦松放声响起,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左耳,且灌入脑中。

他被射得斜仰着倒地,视线也追随着那空中的花火,不断上飘。

最后的意识,也随着星火飘入空中,被夜风一吹。

就此,星火灭,人亦灭。

……

在暗袭时,秦弩相比弓最大的优势,就是它只需扣动扳机。

拉弓还会让敌人警觉,可扣扳机不会,箭响,人就死,

简单,方便。

且拉弦声能让敌人误判,毕竟,你拉满弓,了不起瞄个一分钟再射。

我上了弩弦,一刻钟内射即可(超时伤弩)。

当然,关键还在于那投入篝火的小竹节,齐渊本身准备这些细竹节,是为了绑在弩箭上,到时候牺牲准确度,惊马用的。

可篝火在前,门军又都围着篝火坐着,不炸火岂不是对不起这地利人和。

是故,一批细竹节外置引线被截断,且引线连着麻绳数个缠绕成一个,再使义儿中出挑者拿投石索掷出去,

20到30米,这些本就曾是牧童,能拿石子指哪打哪的义儿们,在牧臣的带领下,轻松将大部分竹节,都掷到了篝火之中。

于是,花火耀夜,

被惊得再拿不稳武器,且失了先手的篝火旁门军,就被再一轮的秦弩,全部射倒。

“杀——”

隐卒弓弩手们摸出短兵,冲上去补刀,

牵着郊熊漆罴的齐渊,此刻也都摸到了离城门35米的地方。

吼——

去了嘴套,被爆炸声惊到的郊熊,猛地人立而起,大吼着。

“杀!”

齐渊一拽漆罴绳子,对其示意,便放开了绳,持盾及刀,当先奔去。

“吼!”郊熊漆罴又是大吼一声,火药的爆炸及血腥味,刺激起了它根植于血脉中的凶性。

吼罢,它四爪着地,当即就朝着场间最熟悉的气味奔去,

隐卒炮兵们紧随郊熊之后。

篝火旁的惨叫和警告声惊醒了更房中的门军,也使得左右城墙上的两伍门军警醒。

于是,当齐渊越过弓弩隐卒,径直往城门奔袭时,当熊吼骇的门军们有些发愣时,

能反应过来的门军,射谁,就不用说了吧!

两墙上的箭矢,径直朝齐渊射来,齐渊以木盾挡住要害,然后不管不顾前冲,

更房中,也有只穿着素衣无甲的门军弓射手出现,

然后,一人面前有盾,一熊无盾而正在朝他奔袭,门军还有选择吗?

门军他没有,

于是,他拉弓射向了郊熊漆罴。

吼——

本是混沌状态的漆罴,瞬间认准了目标。

射在它肩上的箭矢,破了它的皮毛,但想伤其根本,则基本无望。

是故,这个门军弓射手还没能射出第二箭,迎来的,便是越过齐渊,直接撞来的郊熊。

四爪着地,还有等人高的漆罴,直接撞翻了门军,而后身形稍一滞,就伸出前掌,狠狠拍下。

顿时,血肉飞溅。

“放炮。”

齐渊高声吼着,以盾挡下划向漆罴内腹的铜戈。

而至于从另一侧刺向漆罴背部的矛,他管不了,也没打算管。

吼——

漆罴被矛捅入,吃痛下掉转目标,齐渊则以盾挡为主,雁翅刀主时不时划出,

一熊一人,一左一右地吸引着从更房中出来的门军。

也让隐卒炮手,一组两个,其中一个去燃火把,一个,将怀里炮口朝上一直抱着的虎蹲炮,

放在了更房五米前。

炮这种东西,远射,是要瞄准,是要练的,

但近射,还是发散弹的虎蹲炮,根本无需练,而只要将炮口对准,点火即可。

“灭篝火!”

虎蹲炮一放地,后面持火把的炮手,就当即喊道。

那些之前去补刀的隐卒弓弩手,立刻将本就炸散的篝火,踢开,弄散,

更有炮手的义儿军们,将怀中麻布捧着的土,倒下,去埋。

且让这夜间的主光源,瞬灭。

人眼,从暗到光的适应时间,是数秒,可从光到暗的适应时间,却是数分。

篝火灭的同时,持火把的炮手将引线点燃,而后顺着炮口方向,将火把砸向门军。

失了篝火耀光的门军们,眼中便只剩下了火把,若追逐向灯笼鱼头灯的,一个个小鱼。

再看不到燃着的引线。

左右城墙上,没了篝火照明的弓射手,拉弓,再找寻不到目标。

于是,

夜视模式下看得清一切的齐渊,甩了门军,往侧旁而去。

引线燃入炮膛,

那些因黑暗而茫然,下意识或站于原地,或聚往火把的门军便迎来了虎蹲炮,于这世上的,

第一次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