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牧臣
- 武统春秋,从周亡开始
- 新语弃仐
- 2697字
- 2024-09-22 16:31:11
人市中街,
数名庶人与臣奴持着木棍,惊骇地看着场中庶人脖颈喷涌的血,
以及那个在寒风中兀自颤抖,却又被血溅满全身,显得格外狰狞,十二三岁的牧臣,
他们此刻内心充斥着后怕,
那倒地的庶人并不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他们才是,
他们在拿木棍抽打挣脱束缚的牧臣时,从来没想过,
牧臣的手里会藏了一把短匕,
且牧臣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那位庶人见战局已定,持棍上来时。
牧臣才拼着脸上挨棍,用手中的短匕,抹开了那庶人的脖颈。
十二三岁的身形,枯瘦,低矮,鼻尖淌血,右眼眶淤肿发黑,显得很是狼狈与不堪,
然而持棍的庶人与奴臣,却都没敢轻举妄动,
短匕在这个时代,还是贵重品,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更何况抓奴抓活,下手不能太重,
可太轻,那庶人脖间淌着的血,还殷鉴不远,
牧臣,是奴隶主的。
而命,是自己的。
故而持棍众人只是包夹着牧臣,但却见那牧臣一反之前防守姿态,
直接朝着一侧包夹防守的庶人冲来,
庶人挥棍就要打至牧臣,牧臣却不闪不避,只是一手持短匕,划向庶人,
主打一个以伤换命,
电光火石间,庶人慌了,
多少钱啊,犯得着拼命?
所以他猛地收力而侧身闪避,
棍无甚力道的打在了牧臣的胳膊上,牧臣却也趁着其让出来的间隙,
钻出众人的包围圈,朝着人市口,王女一行人冲去,
“切莫让他冲撞了贵人,”
强拽着一小女孩拖出门外的赭麻衣奴隶主,刚一出门就见此情形,慌忙大叫,
同时威胁追击中的持棍奴臣:
“拦下他,不然尔等统统将死!”
此音一落,那几个持棍奴臣顷刻间再度爆发了速度,把持棍庶人甩在了身后,
而同时,虽然百多米的距离很短,但对于从不能吃饱的牧臣来说,
又太长了,
长到离人市口的队伍还有二十米的距离时,
牧臣就被持棍奴臣扑倒,且很快就被再度包夹,
而哪怕是其手持短匕,他也再没了如先前般逃窜的机会,
因为庶人敢避开,
奴臣们,不敢!
而同时,牧臣也随着哭声,将目光转移至了赭麻衣奴隶主强拖着的小女孩身上,
“恭喜尔等,保住了双耳、双眼,
“然再有下次,尔等的鼻子就没了。”
姗姗来迟奴隶主恶狠狠地训斥着持棍奴臣们,喘着粗气,将目光移到了牧臣的身上,
“至于尔,再反抗,尔之姊妹就会若尔娘一般,尝到一众奴隶的滋味!
“再活不到卖出的那天!”
说着,奴隶主狠狠将总角年岁的小女孩拽倒,
“打,看他还敢不敢反抗。”
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了牧臣的头上,肩上,
他痛到了极点,
然而牧臣没有发出痛呼,只紧紧攥着短匕,却也没有再反抗。
“王女,汝那龙兽料喂,所缺不正是这般勇猛的牧臣?”
忽地,人市前队伍里无比大声地传出了这句,
‘王女?’‘牧臣?’
“停!”
奴隶主猛地一挥手,制止了奴臣们的棍棒,并立马让人架起了被打倒在地的牧臣,
朝人市前队伍靠去。
御卫中,姬穸猛地扭头看向发声的齐渊,
“余之龙兽?”
“嗯?”齐渊拉长鼻音低声提醒,“王女也不想……”
“此即战时,吾之龙兽确少饲牧。
“汝……自去交涉一番!”
“诺!”
齐渊随即便越过王女,欲行至队伍前,
然而御卫头头,御士,
却狐疑地看向齐渊,
这异人和王女的对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有隐啊!
所以他护卫的阵型并没有动,人也没有动,
倒不是有意为阻,
不过是故意坚守自己职责罢了。
而御士不动,其它御卫见状,也不动,
王女姬穸看见了这一幕,也只轻笑了声,没再开口,
就等着齐渊吃瘪的那刻,再茶一下!
然而齐渊在越过王女后,等了2秒,见御士不动,
便双手向上一抬,将皮弁服的白布衣宽衣袖朝胳膊上一送,露出两只手,
一左一右,搭在两个革衣御士肩上,
其衣白而革衣赤,衣布而革衣韧,好似一文士,一武夫,毫无可比性那种,
然而,如白衣文士的齐渊,双手始一发力,就推搡的两位御士不容反抗的失位。
步过,搭在御士肩上,御士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稳定而又不容反抗地将他推走,
“御士,汝这防阵不怎稳固啊,吾一文士,便轻松让尔等失位,
“回去,再练练吧!”
齐渊走过的时候,还不忘阴阳一下,直让御士眼前一黑。
呵,和挖掘机比力气?
腹诽后,齐渊便不再理会众御士,只是站在阵前一步,等着奴隶主一群人过来,
拿捏架子,确定主次,不就在你就我位,还是我就你位之间,
所以,他要等奴隶主过来,而非他过去,
及至奴隶主近了,齐渊抱拳微侧朝身后拱手,厉声道:
“王子伯服当面,众人,还不跪安?”
噗通——
奴隶主当即带着庶人奴隶跪倒在了地上,震起片片土尘,
“庶人(臣)跪问王子安!”
一时间,众人皆将目光投向那御卫阵中的七岁王子,而唯有那牧臣,直勾勾地看着齐渊,
半晌,无人回复,齐渊放下了手,
此已礼毕,他便直接开头呵问奴隶主:
“大敌已至镐京城郊,朕国王师编汇、虎臣相集,然余观诸位孔武有力,
“何——滞此地而无参军?
“为士焉?
“有爵焉?
“安不从军?”
“这,这——”奴隶主有些慌乱地抬起头,
不是要牧臣嘛?
怎么先是参拜王子,又扣避军役的帽子啊!
可此人衣着无显爵位,此地的潜规则又非要问询,不像是高位贵人,
却又随行王女王子,方才更讥讽了御士,奴隶主又实在不敢轻视,只得谨慎开口:
“家宗氏虢,拜上卿位!”
“吾当是谁,昨日政事堂,吾与汝家宗交言甚欢。”
我骂了他一顿就走了,我很欢乐。
齐渊实话实说,面无反应,
而那奴隶主闻言却更是惶恐了,那政事堂,是一般人能去的吗?他家宗,一上卿会拉下面子与无爵之人交谈吗?
而在王子王女面前言及此,那又必定是真的,不然‘欺王子’之罪,可仅此于‘欺君’啊!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既是虢卿族人,吾自当予个方便,然——”
齐渊抬手指了指牧臣,又点了点小女孩,
“此处,是不是也应该便宜行事一下?
“毕竟,此处离城门尚不远,不是吗?”
奴隶主起先还想着能不能周旋一二,让其付点钱,
可齐渊‘城门不远’的话一出,他的冷汗就顺着额头开始往下流,
潜规则,永远是明面下的规则,而如果真有人不顾,
将他们强行带入军阵,就算他家宗再想保,也会捏着鼻子来句,
“余氏族中人自愿舍生意而入军营,以此报家效国。”
更何况他要是在家族中真那么重要,怎么会在此时,守着人市营房,
而就算是家宗后来报复了,他真的能在军营里熬到那时候吗?
能活到王师得胜而归吗?
“庶人,愿……愿与君宜便。”
这一刻,奴隶主心中都在滴血。
却又,不得不从!
于是齐渊便不再理会那奴隶主,越过众庶仆,走至牧臣身前,
拿起了牧臣高高捧起的短匕,
他就这般不加掩饰,大刺咧咧地明示那奴隶主,
这牧臣,就是我的人!
“随吾走吧!”
齐渊语气很是温和,
“诺!”
牧臣抬起了头,
余主!
牧臣心中暗道着,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予他短匕,教他报仇,并为他创造了报仇机会的,
那道声音!
齐渊背过身,面向王女,等待着牧臣去拉起其幼妹,
耳边,却又从其身后传来了无数喧闹与叫喝声,
‘弑人了’的词汇,
又充斥在了这条狭长又层次分明的人市街上,
齐渊朝后一瞥,人市中街,后街,主街左右陪街,
此起彼伏的,都炸起了骚动,混乱,
于是他回过头,面朝姬穸,陪笑道:
“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