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望舒还是公主时,府里后院也只有一个商扶光。继位过后,大臣纷纷上书,便是后宫人稀便会子嗣凋零。更有甚者提议大选!
容望舒并不觉得有多少孩子和有多少男人有关,因为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帮老骨头真是看她年轻好揉捏?若是她同意了,便是承认商扶光“那方面”不行!这就等于是打了他的脸。再说容望舒也不是重欲之人,冷脸回了这要求。
可没想到,这不仅是前朝大臣操心,自己的亲爹,如今的太后也操起心来。非得把人塞进宫里,这人自己还认识。
陆长亭的外祖母贺姮乃是开国元勋,到了陆长亭这一辈,贺家依旧握着军权。贺姮的嫡系长孙女贺沅的独子贺远客今年刚满十八岁。正是到了议亲的时候。
严方宫内,一进门,容望舒就瞧见了站在陆长亭身边的贺远客,身着湖蓝色长袍,腰束银白色云纹仙草腰带。腰间还挂着一块品质极佳的墨玉。清俊的面容风度端雅,但最让容望舒被引起注意的是,贺远客那一双像露珠一般清澈的双眼。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刚绽放的茉莉花般清新淡雅。
她和贺远客,可以说是许久未见了。
“今日远客怎么进宫了?”
陆长亭拍了拍贺远客的手“是我让客儿进宫的,让他陪我在宫中小住。怎么,你这个做表姐的不欢迎~”
“哪能啊”容望舒赶紧坐在陆长亭旁边,给陆长亭捶着肩膀。
“许久未见,表姐更加神采飞扬了。”
“客儿也是出落的更玉树临风了,喜欢什么样的女将军告诉表姐,表姐一定给你寻觅来。”
贺远客脸颊一红,坐在陆长亭旁边羞得一言不发,
见陆长亭略有深意的眼神望着自己,再加上贺远客羞怯的表情。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客儿陪着父后聊聊吧,我还有奏折没批阅,先回御书房了。”
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批完奏折的容望舒正打算摆驾启坤殿,没想到被严方宫的掌宫太监洛文吉截了个正着。
“陛下,太后请。”
“洛公公,这么晚了,父后还未就寝?”
洛文吉也是宫中的老油条了,容望舒是他看着长大的,从来没有用过如此小心的口气询问过他。看来已经猜的十有八九了。他虽说是陆长亭的掌宫太监,但陆长亭毕竟岁数大了,若是能得容望舒信任一二,他日后岂不是更飞黄腾达?
微微低头恭敬回话“回陛下,老奴听着像是关于贺公子的事儿,太后没对老奴说什么,只命老奴将陛下请过去。”
果然……容望舒叹了口气,回头对自己的凰卫嘱咐“去启坤殿,告诉皇后今日朕不过去了。让他早些休息。”
若是不去说一声,商扶光定是要傻傻的等。而容望舒能确定,自己听了陆长亭的话从严方宫出来,肯定没有心情再去同商扶光你侬我侬了。
“你在公主府便只有皇后一人在侧,如今你已经是皇帝了。怎么后宫只能有皇后一人?你不想大选就罢了。客儿如今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你姑姑也有这个意思。客儿入宫,不仅能堵住悠悠之口,也能平稳朝局。”
果不其然,容望舒心下叹了口气,贺家虽说有一个当皇后的陆长亭的亲戚,但贺沅只有贺远客这一个儿子,从小就将贺远客当成储妃来培养,如今有了机会。肯定是要见缝插针,若是贺远客能成为皇妃,并有了皇女。贺家的权势便能稳固了。
“此事还要问过客儿吧,婚姻大事,可是牵扯了他一辈子的幸福与否。”
“说什么浑话?”陆长亭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可是皇帝,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觉得入宫为妃的男儿皆不会幸福?如何跟列祖列宗与你母皇交代!你同皇后在成婚之前素未谋面,如今不也为了他连秀子都不选了吗!”
意识到触及了陆长亭的神经,容望舒在心里暗骂自己太无可顾及了。赶紧陪着笑脸蹲下给陆长亭捶腿,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犯错就做的把戏,让陆长亭消气的灵丹妙药。
“父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再正常不过。可是客儿不是一般的男儿,他可是姑姑的儿子。姑姑膝下无女,对客儿疼爱到了心坎儿里。若是客儿无意进宫为妃,在宫里不开心。姑姑也不会开怀,到时候女儿怕姑姑会和父后心有芥蒂。您与姑姑姐弟再情深,也越不过母子之情不是?”
听了这一通解释,陆长亭眉头松了些,也觉得容望舒的解释还算合情合理。
“这些你都想到,父后会想不到?若是客儿无意进宫,哀家也不会强求了!今日客儿进宫,哀家就是问问客儿的意思,他并非对你无意。这事就这么定了,”看着容望舒凝重的脸色,陆长亭怎么会不明自己女儿心中在想什么呢,轻轻拍了拍容望舒的辈“从小到大,你都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怎么如今开始糊涂起来了?你独宠皇后,便是给他落下了不容妾室的名声。你也会落个惧内宠夫灭妾,到时就会让有心之人抓到可乘之机。你成婚五年还未有子女,已经让人怀疑你是否不能生育。若是不赶紧有个皇子皇女,你这皇位怕是坐不稳固。儿啊,不是坐上皇位就万无一失了。你可知你母皇在这个位置上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了多少年?”
“是儿不对,儿这么大了,还要父后为自己操心。您说的,儿都明白了。等过几日,儿便拟旨。”
陆长亭点了点头“明白就好,天晚了,回去吧。”
容望舒刚走出主殿,便同贺远客迎面相逢,想来他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是父后让你在此处等朕的。”
贺远客面色有些苍白,微微点了点头。俨然刚才他已经听了个明明白白。
容望舒从来都不是扭扭捏捏之人,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客儿,表姐问你。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在婚姻大事上,表姐不愿意强迫于你。但,朕要听实话!”
前两句是作为表姐的关心呵护,可最后一句,便是作为皇帝的雷霆万钧!
贺远客轻轻抬头,便见容望舒一向含笑的双眼此时全都是作为皇帝的审视和威压。死死的看着他似是要将他看穿钉在地上!
贺远客丹唇微启,开开合合好几次却说不出什么,最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似是下定了决心目光炯炯的抬头看着容望舒,额头虽有微汗但语气坚定不移“陛下,我愿意!”
容望舒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掩盖了她目中的疲惫之色。等睁开眼时,那一丝疲惫之色早已消失殆尽。
俯下身轻轻握住贺远客的双肩将他扶了起来,微微一笑“更深露重,早些回去休息吧。等过几日,你会接到圣旨的。”
贺远客望着容望舒离开的背影,心下苦涩不堪。他相信,刚才他就算说不愿意。容望舒也不会生气,还会为他寻觅喜欢的女将军。可遵从内心,他也并不高兴。不遵从内心,他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