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行动，重创血魂教主祭血丝缠，令其兵解，主祭魂千裂道种破损，主祭萧黯魂道基受损，斩杀血魂教供奉六名。”
“为此次战果做出杰出贡献者，名单如下，李承嗣，皎月，高远……”
“本次行动牺牲人员如下——”
写到这时，温灵玉手中的笔忽然顿了一下，她微微抬眼，对面的留影石画像上，一个壮硕的青年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在他右边，是一个白净俊逸的少年，正中间的则是那个一脸冷漠的少女。
“叶明州。”温灵玉写下这个名字，忽然觉得心里堵的慌，她站起身，神识发散开来。
远处的病房内，皎月盘坐在打坐蒲团之上，李承嗣则靠在病床边，打着长长的哈欠。
“这人都昏迷三天了，怎么还没醒？”李承嗣看着病榻上的陈凡，揉着眉心，语气无奈。
“会醒的，圣女说过，这种伤势一般在第三天会好。”皎月说着，声音忽然一顿。
她看到陈凡此时睁开了眼睛，瞳孔涣散了一下，旋即收缩了起来。
李承嗣旋即低下头，看到陈凡苏醒，也是笑了：“她算的还真准。”
陈凡嘴唇动了动，发自本能地说出了四个字：“我好渴啊。”
“很正常，你的血那时候都快被抽干了。”皎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水壶，旁边的李承嗣动手将杯子放在水壶底下。
此时，温灵玉收回神识，再次坐了下去，在叶明州的名字后面，继续将牺牲者的名字写了下去。
最后，她另起一行，继续写到：
“特殊人物：陈凡，疑似气血道道子，被血魂道认为是血魂道道子，心向正道，有赤子之心，斩杀内奸方茹雪，大战中协助击杀血魂教供奉若干，为破解【血魂蔽日】立下大功，利用血魂咒重创血丝缠，致使后者兵解，建议直接入内门修行。”
将书信叠好，温灵玉将其放入一柄小剑之上，几秒钟后，一道流光消失在窗边，向着远处遁去。
一天之后。
陈凡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他行动无碍，手脚麻利，但在血茧时流失了太多气血，如今的他只有归阳境四重的实力，修为倒退得厉害。
“流失气血而已，宗门丹药多得很，很快就能补回来。”李承嗣安慰陈凡道。
陈凡听到这话，心里稍稍安定几分：“那就好。”
“对了，有个任务派给你。”李承嗣将一张纸条递给陈凡。
陈凡看了一眼纸条，发觉这是一些人名。
他困惑道：“这是什么？”
“牺牲者的名单。”李承嗣道，“此次总体上虽然是我们赢了，但……战斗免不了死人。”
“他们都写好了遗书，等着死后，活着的人替他们带回去。”李承嗣扬了扬手里的纸条，“这是我负责收集的遗书。”
陈凡察觉到了李承嗣话中的残酷意味：“所有人都写了吗？”
“自然。”李承嗣点头，“包括我，呵呵，那个窃听狂都写了。”
“修士这条路，本就是一条坎坷大道，有可能明天你就因为走火入魔而死，或者被邪道修士盯上，或者被平日的好友背叛……”
“所以……”李承嗣扬了扬眉毛，“遗书，可以用不上，但不能没有。”
见陈凡面色异样，李承嗣笑呵呵地问道：“怎么，后悔当修士了？”
“不，只是有一点惊讶。”陈凡说道，他看了一眼名单上的人，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罗守。”
陈凡低声叹气，对方被虎供奉一拳轰杀，内脏散落一地，是自己亲手将那些东西塞回罗守肚子里。
他推开了罗守房间的房门，房间的地板光滑无比，墙壁干净整洁，桌面一尘不染，可见罗守平日是个极其重视卫生的人。
陈凡蹲下身，从罗守床底拉出一个箱子，箱子的重量极轻，令他有些意外。
翻开箱子的盖子，陈凡便看到了一封淡黄色的牛皮纸包裹的书信，以及一瓶方糖。
“他好像很喜欢吃糖。”陈凡想道，当时要被鸡供奉斩杀时，罗守在最后关头选择摸出一块糖吃。
他打开牛皮纸，将其中的书信放到眼前。
遗书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感谢道友为我收敛遗物。”
“请吃糖。”
陈凡默默地打开了罐子，从中摸出了一块方糖，放入嘴里，一股甜味旋即在舌尖蔓延开来。
“确实好吃。”他由衷想道。
过了一段时间，陈凡将收集到的遗书交给了李承嗣。
他好奇地问李承嗣道：“这些遗书会如何处理？”
李承嗣将怀里的一叠书信放入储物法器，说道：“一般是交还给他们的家人，若是遗书中有心愿的，宗门会将这些心愿作为任务，发布在任务大殿，由弟子代为完成。”
“牺牲之人，若是有遗体，会送入宗门的陵墓安葬，没有遗体，也会为他们建立衣冠冢。”
李承嗣说到这，双目有些放空：“宗门的安魂山越来越大了。”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令他回过神来。
陈凡将头探出窗外，看到一束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对了，今天除夕，马上过年了。”
万家灯火灿烂，每一扇窗户都透露出一股浓郁的饭香。
一束束焰火升上天空，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花，倒映在陈凡的眼瞳之中。
“嗯，除夕。”李承嗣摸了摸下巴，“凡人庆祝的节日，修士要忙的事情多着，没这么多时间去过节。”
陈凡看了一眼下方聚集的人群，根据宗门规定，如非必要，修士不得与凡人过多接触。
此时，李承嗣的话锋忽然一转：“不过，反正现在也是闲着，下去玩玩倒是没什么问题，要我帮你易容吗？咱们悄悄溜出去？”
陈凡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不必了，如今我已经成为了玄天宗的弟子，自然是要遵守宗门规矩。”
他不再看下方的人群，而是抬头望向天空，焰火之后，一道漆黑的“银河”横贯天空，仿佛一道深渊。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