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抵达潘托斯

经过接近一周的颠簸,船只停靠在港口,船只很大,他的舱室也并不小,然而在大海上颠簸飘摇,脚下的大船看似平平坦坦,却也经不住海上的风浪。

时不时就有一点震动,不分日夜。

经常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和船长可能早已习惯,在船上和在陆地上两处行走,时间长了已经感受不到区别。

然而生活在陆地上,从来没有在海上流浪过的耶蒙却无法适应。

尽管已经尽量少吃一些食物,然而在下船后还是有一种干呕的感觉挥之不散,使他的胃不停翻腾。

修夫作为一个预备役骑士来说来说很完美,他作为首相的侍从在首相身边待了接近四年,学习着首相的思维,然而,出身于谷地的他也并没有足够的航海经验,他的表现与耶蒙相比显得也并没有更加体面。

与耶蒙不同的是,他偏好饮酒,当然,在维斯特洛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喝酒,不过或多或少而已。

显然,在最后一天经过一路宿醉,刚刚下船,他就忍不住吐了,谷地多山地,尽管也有海鸥镇这样闻名七国的港口,然而对于大多数谷地人来说毫无意义,他们几乎终身都在山里过日子。

相比之下,耶蒙就要好一些了,至少衣服没有污垢。

然而,与旁边的随从相比,他们都已经落入下风。

修夫还没有正式被册封为骑士,他自身甚至还是老首相的侍从,自然没有属于自己的骑士侍从。

然而,此次远行,虽说没有骑马,却也需要一个随从照顾,于是他选中了红堡的一名渔夫出身的马僮。

马僮童年时就是在海边,和父母捕鱼,一贯娴熟水性,自然不会像两个陆地上的骑士和教士一样。

这个马僮恰好是与耶蒙有过一面之缘的西门,他还没有姓氏。

耶蒙上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他畏畏缩缩,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平常人没有区别,对贵族发自心底的畏惧,发自内心的谦卑,衣衫整齐却内心迷茫。

而现在,他的眼睛里有一些说不清的精神,尽管还是原来那个马僮,却已经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耶蒙再次见面的时候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底却非常吃惊,是什么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有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眼睛里也藏着一只狮子吗?

西门蓝色的瞳孔里满是虔诚,他原本杂乱无章的棕色头发不知何时也学着耶蒙的样子进行整理。

他还记得年幼时父亲的教导,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做到,他告诉自己不要迷恋酒色,然而却沉迷于酒水,到最后喝醉时不知怎么回事就去世了。

他们家没有钱财和门路去请学士看病,他直至最后也不清楚父亲到底是因为醉酒而死还是身上那些伤痕。

直至今日,父亲的身影逐渐远去,模糊的印象却更加深刻。

他原本已经觉得此生不会再和总主教有交集了,然而七神还是眷顾了他,天知道当修夫让他一起陪总主教东向潘托斯的时候他内心有多么兴奋。

在船上的时候难以区分时间,水天一色,他却犹如回家一般,带着久远的记忆和父亲的背影。

也许他会在最后的审判那一天告诉父亲,您的儿子曾经追随七神的眷者,人间的总主教大人一段旅程,他甚至可能为其拔剑,保护他的生命。

多么荣誉!

即使为此而死,也胜过在马房和渔船上浑噩一生。

是的,他甚至愿意为其而死。

过去他活了一万多天,却仅仅是在重复那仅有的一天。

而现在,这一定是他这一生中最长的一段旅程,不可能比这还要长了,西门看着耶蒙的白袍背影,这样想到。

这时候,修夫已经呕吐完了,有红酒,奶酪,牛肉,面包,这些沉淀物混杂在一起,随着海水一起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三个外地人的组合,这倒不稀奇,潘托斯什么时候少过外地人,没有这些外国人拿来的贸易,潘托斯还怎么被称为自由贸易城邦。

这三个人里一个白袍的修士,一个布衣的随从,还有一个披甲的骑士在海里呕吐。

这稀奇也不稀奇,潘托斯靠大海联结各地,会晕船的人却很少见,不过初学者总有那么一段时间,这却不稀奇了。

难得的是那个骑士和修士,骑士的穿着不同于那些雇佣兵,维斯特洛的骑士也很少来厄斯索斯,修士也是一样。

在七神信仰下需要严禁的奴隶在厄斯索斯随处可见,虽然维斯特洛的仆人未必比厄斯索斯的奴隶更轻松,但这种氛围也限制了七神信仰的传播,直至将七神信仰完全驱除厄斯索斯,可能在布拉佛斯还有剩余。

修夫把马牵下船后,马还向后使劲蹬了一下,看起来脾气有些暴躁。

不过也情有可原,马从来都不喜欢大海,就像在厄斯索斯四处游牧的多斯拉克马人一样,他们坚信海水中藏着诅咒,认为海水中全部都是毒素。

西门在旁边帮忙,他没有轻率地询问总主教,而是向修夫询问:“骑士大人,我们接下来先去寻找一处住宿还是直接拜访潘托斯的那一位总督。”

修夫被这句“骑士大人”叫的十分欣喜,当然,他也没有自作主张随意回答,十分矜持,“我们应该问问总主教大人。”

西门知道他做不了主,也十分期待这次和总主教的搭话,这对他来说很是喜悦,于是眼巴巴等着耶蒙的回答。

耶蒙轻轻咳嗽一声,尽管城府已经十分深厚,但还是无法无视这股炽热的视线,“我们刚刚来到潘托斯,不用急着去见伊利里欧总督,现在先找一个住所,给总督送上一份拜帖,先约定好时间拜访为好。”

修夫侍奉在首相的四年里,跟着艾林公爵学了很多东西,他知道那些古老的贵族们遵从一定的礼仪,而新兴的贵族为了融入其中,甚至更加为甚。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为了融入贵族们的圈子,也曾这样努力过,但始终被他人嘲笑才最后放弃,然而这还是融入了他的生活习惯,再难更改。

伊利里欧现在虽然贵为总督,曾经却也只不过一个贫穷的刺客,越是如此,他却越是需要用一些尊重。

修夫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听从总主教的指示去寻找一家不错的旅馆,勉强住上一宿之后就可以受到伊利里欧的招待。

他答道:“听从总主教大人吩咐。”

西门紧跟着他们的步伐,不作出任何偷懒的举动。

耶蒙看着港口的繁华,人声鼎沸,马匹嘶鸣,这是他来到潘托斯的第一天,来到维斯特洛的第一天。

龙,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