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台下

瓦德·佛雷看着不远处的国王和他面前戴着“爱与美的王冠”正楚楚可怜看着国王的来自高庭的玫瑰玛格丽·提利尔。

他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笑了笑，他对面是御前首相琼恩·艾林和他的年轻的夫人莱莎·徒利，她怀里正抱着一个看起来乖巧的小男孩。

“琼恩大人，我们的国王陛下看起来真是潇洒自由啊，连提利尔家族的女孩也这么主动的凑过来了，连首相大人你也是，徒利家族的女孩甚至愿意嫁给你这么一个老头子。

我也老了，可除了年轻时候的第一任妻子出身高贵，剩下的续弦大都出身寒微，如果我向徒利公爵请求他嫁一个女儿给我这个丧偶的老人，他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我。”

瓦德·佛雷看着已经不是像年轻时候那么漂亮，反而臃肿的有些难看的首相夫人，满是惋惜，他当然不是贪图这个女人的美色。

身为河渡口的侯爵，有着八位正式夫人，除此之外还有一堆私生子的河渡口伯爵来说，美色已经不是什么值得追求的东西了，正如他的一个儿子娶了兰尼斯特家的女人，泰温的妹妹一样，出身的高贵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莱莎脸上满是冰霜，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老不死的黄鼠狼，没想到现在他也能担心她一下，太令人讨厌了，她轻轻拥抱着怀里的孩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一些。

首相并没有在意瓦德的冒犯，他很老了，瓦德甚至比他要更老十岁，但是他们可以说是一辈的人了，在这个故友凋零的时代，即便是看到曾经不怎么对付的人，心情也舒畅不少。

琼恩静静听完瓦德的抱怨之后，看向国王面对提利尔家族的女孩时的恭谨，并没有逾越分寸，他心里很欣慰，劳勃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国王，他懂得了怎么判断自己的选择。

身为国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心中必须要有一个标准。

他随即看向这个喋喋不休的老人，扯了扯嘴唇，挤出来一点笑容，和对面的人交相映衬——看起来都很难看。

“好了，瓦德侯爵，停止你的抱怨吧，劳勃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国王了，”琼恩顿了顿，没有将“很好”说出口，他了解自己的义子，即使现在仍然算不上合格。

他接着说，“我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需要在意什么妻子吗？”

他和稀泥的态度又招惹了他的妻子，莱莎背过身去，专心讨好她的小宝贝。

瓦德笑了笑，“首相大人，你当然可以不用在意了，我可不能不在意，我的妻子在我离去的时候又被学城的学士检查出要怀孕了。”

琼恩一阵懵逼，“瓦德侯爵，这是你的第几任妻子了。”

瓦德很是得意，“已经第八任了。”

琼恩接着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比我还要大上十岁。”

瓦德更是得意洋洋，他觉得首相能够记得他的年龄，这是首相对于他的尊重，“当然了，首相大人的记忆力真不错，像我就不太能记得自己儿子孙子的年龄。”

琼恩挠了挠头，他实在不想要听瓦德·佛雷的炫耀，但是仍然在心底羡慕这个老人，当然不是羡慕他的家族，可以追溯到“胡戈王”时期的艾林家族即便是面对维斯特洛这些八千年的世家也可以相提并论，更不用说只有区区六百年历史的佛雷家族了。

然而他真心羡慕瓦德侯爵的多子多福，到现在，他只有一个病殃殃的儿子，还很年幼，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年。

他又打断了瓦德的话，“好了，侯爵，我知道你并不是要对我说这些的，现在，说出你的来意吧。”

琼恩指了指天上的落日和不远处戴着桂冠的玛格丽，“比武大会已经结束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瓦德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摇摆了一下脑袋，“首相大人，我想要让我两个孙子到宫廷里做您的养子，”他又缩回去一根手指，指向了首相的幼子，“当然与之相对呢，也可以让您的儿子到孪河城来住一段时日。”

琼恩皱了皱眉头，他还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利弊，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拒绝这个条件，他之前甚至已经决定要将他的孩子送到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那里。

他的儿子劳勃·艾林和史坦尼斯的女儿希琳·拜拉席恩年纪非常相似，他和史坦尼斯的兄长劳勃国王的情谊更是不需多言，这毫无疑问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然而在反观瓦德·佛雷，看起来瓦德侯爵的条件很公平，当然，也有些贪婪，尽管佛雷是河间的第二大贵族，可以类比谷地的约恩，但是琼恩现在已经是首相，且已经拉拢了徒利，并不怎么需要佛雷的助力。

然而这个时候，莱莎断然扭过头来，她紧紧抓着孩子的胳膊，甚至把他有些弄哭了，她看向她的丈夫。

“这不可能，琼恩，谁都不能把我的儿子从我身边带走，把他交给孪河城的佛雷，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儿子‘乖罗宾’绝对不可能离开我的身边，绝对不可能。”

莱莎的态度有些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一点贵族夫人的教养，完全不像是她的出身那样是徒利家族的女人，她一连说出好几个“绝对”表达自己态度的坚定。

琼恩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的妻子的态度想必暂时能够应付瓦德侯爵，而徒利家的身份也更适合应付她的家族的封臣。

瓦德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了，尽管徒利家族名义上是他的封君，他也曾为此宣誓效忠，然而奔流城并不比他的孪河城更加繁华和富饶，徒利家族的实力也并不比佛雷强出多少。

徒利的河间公爵来自坦格利安龙王的恩赐，但现在坦格利安王朝已经没了，尽管拜拉席恩还披着一层坦格利安的皮，但谁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他浑浊的老眼看着这个女人，他名义上封君的女儿，想着是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他，孪河城的佛雷，六百年的历史就这么让你看不起吗，这一刻，他甚至有些记恨上了首相，这是他的妻子。

但是瓦德心里清楚这里是君临，琼恩·艾林是首相，国王的义父，谷地的公爵，孪河城和佛雷都得罪不起他们，他只能按耐下。

琼恩注意到了瓦德侯爵难看的脸色，他知道妻子的话对于瓦德侯爵来说太过刺激了，甚至还可能被误认为是不尊重佛雷家族。

他家赶忙道歉好几声，“瓦德侯爵，这是我妻子有些冲动了，她只是有些舍不得她的孩子，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最后，琼恩犹豫了一会儿，看向瓦德侯爵依旧难看的脸色，他告诉他，“瓦德侯爵，实不相瞒，我原本已经决定将爱子送到龙石岛的史坦尼斯家里，他的女儿和我的儿子年龄相宜。”

莱莎还没有听完琼恩的话，就带着她的儿子离开了，并不给首相和瓦德·佛雷面子。

琼恩又告诉瓦德侯爵，“瓦德，我的妻子并不想远离她的儿子。”

瓦德怒气消减了些，他没有在意离去的徒利家族的女儿，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一笔，但是他仍然十分愤怒。

“琼恩大人，我们佛雷家族的适龄女孩绝对要比史坦尼斯更多，更健康。”他知道史坦尼斯的女儿是一个得了灰鳞病的人。

琼恩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这些，但是无论是身为古老家族的矜持，还是事前约定好的荣誉都不允许他反悔。

琼恩的沉默是对于瓦德侯爵最后的回复。

瓦德·佛雷更加愤怒了，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准备告辞，他这一次来君临已经注定要一无所获了。

“首相大人，恕我打扰了。”说着就带着他的儿子就此离去了。

琼恩没有挽留，他能理解瓦德侯爵的心情，但是已经没有能力现在做出挽回了，只能够等待日后的时间了。

出了门，琼恩甚至听到了瓦德侯爵对于他几个儿子的呵斥，似乎是在说其中一个千里迢迢竟然败给了年纪只有他一半的什么“百花骑士”，什么吹出来的名声，不过就是提利尔家族的小崽子罢了。

还有另外一个儿子，竟然更加不堪的输给了一个雇佣骑手，真是丢尽了佛雷家族的荣誉。

除此之外，几个参赛的私生子得到的话语就更加不客气了。

但是他们已经走远了，琼恩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

琼恩看着瓦德·佛雷的子孙满堂，在想到自己的唯一一根独苗，他已经被他的母亲不知道抱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撑死谷地的大局。

琼恩也同时走出了大门，冷风一阵吹拂，就在残阳下肆虐，

琼恩叹了一口气，和冷风一起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