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舍不得的,人类口中常言要学会往前看,莫回头,也莫要眷恋过往。本就是她闯入了时源生活,打乱了属于他的安稳生活,或许不是因为她,时源会遇到一个自己很爱的苗疆女子,那些长老不会对其诸多为难,他的蛊主之位做的很是安稳。她们两个注定不会有何好结果,因果缘由,护他苗疆十余年平安也是应该的。
胸膛一处浑浊之力仿佛被惊涛骇浪所冲散,如至天然真气灌溉,如久旱遇甘露,整个人神清气爽。
如今她已不再是普通的海棠花妖,突破到妖族最自身最高,她已是一位妖灵,普通的道士已无法再通过妖气来断定她的身份,接下来只需要积攒功德,总有一日她便可以羽化成仙。
大雨倾盆而至,水墨似的姑苏不过一日便积攒了半尺高的雨水,河流处的水位上也跟着迅速上涨。原本停留在河里的船帆也随着水流而下,扯动了石柱上挂着的绳子,咿呀呀的响个不停,往日人满为患的拱桥河流也只剩雨水而至。
眼看雨并没有停的意思,县令不得不开始在最聚集的下方开闸放水,挖渠通水,将姑苏城内的积水引到外边。
一排排官兵披着简陋的雨衣,手中拿着斧头和背篓整齐有序的往城外赶去。雨水太大,道路上的积水已蔓延至小腿处,往日城内到城外不算远的距离现在走起来格外费劲。
路上随处可见大门紧锁的门户,有的人家地势比较低矮,雨水已蔓延到了屋里,好在这处低洼地带几乎人人家中都有二层小阁楼,通常用来存放粮食生活物,一时半会儿倒不至于饿着。
随平安也是其中一员,他奉旨前来姑苏调查前些日子那场诡异血雨,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姑苏城内一股浓烈的魔气,暗访调查来看却始终寻不到魔物所在。想来也是,能操控气候令其下了血雨的又岂是池中之物。可惜自从那场血雨后姑苏恢复如初,他担忧的瘟疫疾病也并未有人感染,,整个城镇静默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这是十分不正常的。这日看起普通的大雨,定也是跟前些日子的血雨息息相关,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果不其然,到了城外大坝处,那里原本修建好用来抵抗雨水冲击的大坝已不知何时被大雨冲破,城外的积水如同倒灌的瀑布倾巢而下,瞬间将大坝内的积水淹没,两股交汇,直直向城内崩腾而去。
领头的士兵见情况不妙,立马命人前去搬运大石块来堵住缺口。
这种情况挖渠显然不太可能,只好加固围墙,希望能多拖延一些时间,直至大雨停下。
银剑亮起银白,指向东南方向夜市,雷雨交加,电闪雷鸣,隐约可见那边炸亮下的一团黑气。
随平安连忙问道:“夜市那边最大的餐馆叫什么?”
“烛夜行。”士兵答道。
随平安一下子就全明白了,烛夜行其实就是在暗示这里家店的老板就是魔族,正常客栈谁会用烛夜这俩没有生气的名字作为名头呢。
这里作为姑苏最繁华热闹的街市,每日不知要接待多少客人,人类,道士或者是妖族,气息混杂,所以他的无邪才无法断定这股魔气的出处。如果前几日下的血雨不是根本问题所在,那么这家客栈绝对是一切问题的来源。
想到这里,随平安都被气笑了,魔族到底是多么自信才敢取这么个名字明目张胆暗示嘲讽他们。
这次他定将其一网打尽。
雨水淹没到了小腿处,整个姑苏放眼望去浸泡在一片汪洋海水中,好在这条街地势较高,积水远没有外面深。
夜深人静,加之外面大雨滂沱,一排排的商铺早早地便关了门,唯剩雨声哀怨,幽深的巷子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这是半月来第一次魔气外露,随平安刚到便和问声而来的温道尘撞了个正着。
二人同是一身黑衣,一身正气,只是一眼便可断定对方是同道中人。
“温道尘,眉长仙人门下弟子。”温道尘先行作礼。
修行界多少都知道些眉长仙人,并不是眉长仙人道行有多麽高深莫测,而是他近几百年来门下弟子全是一些游荡在人间的妖。这世道对妖固有偏见,妖族莫说修行,生存都是不易,眉长仙人肯做此先例可谓是闻所未闻,当时引来诸多修行人士不满抗议,一致要求眉长仙人收回这等史无前例的荒谬之谈。奈何眉长仙人本事不小,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寻常那些道士奈何不了他。据说当时眉长仙人屹立在巫山之上,面对众多前来讨伐他的道士放下狠话,有能力就动手,群殴也不惧,少做无用功夫。这等狂妄自大的发言引来众多能力出众的道士修士不满,大家一拥而上,势必要给眉长仙人一个教训。结果自然是不必说的,一群人硬是没伤到眉长仙人分毫,个个打的鼻青脸肿,无颜见人。更让他们觉得屈辱的便是眉长仙人只用了一只手,那人净挑脸打,不伤人也不疼,很容易让这些自诩清高的修士们无地自容。
就这样巫山便多了一处专收妖的学府,矗立于巫山之上,成了众多妖向往的地方。
几百年来经眉长仙人指点过得妖秉承一颗赤诚之心,下山行侠仗义,行善积德,为妖也很和善,遇到行为不好的道士也会彬彬有礼,不会与其过多纠缠。渐渐的,同行中的人对眉长仙人门下弟子也有了改善,虽不说被全然接纳,为难杀戮行为也不会再有了。
能够成为眉长仙人弟子,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都是上乘,随平安抱拳,多了几分赞赏:“随平安,上京随家之子。”
温道尘微微挑眉,上京只有一户修士四家为首的随性,也难怪这人年纪轻轻,修为也不甚高,却手持上等法器。
姑苏之事传播甚广,此番派来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多半是历练磨合野性。
简单一番寒暄,二人便破门进了烛夜行。
楼里早已人去楼空,凌乱的桌椅板凳铺了薄薄一层灰尘,墙壁上的画纸也被撕扯下来,装饰的灯笼丝绸散落一地,隐约还可见打斗留下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