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译本译者序

塞尔维亚作家米洛拉德·帕维奇所著辞典小说《哈扎尔辞典》,美国评论家罗伯特·康弗认为“是一部包罗万象的、饶有趣味的小说,是梦的拼贴画,是美妙绝伦的艺术品”;英国评论家斯图尔特·伊文斯也盛赞这部“也许以梦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的小说是一部“出神入化、令人眼花缭乱的成功之作”。另一位美国评论家道格拉斯·塞博尔德称赞这部小说“材料丰富、扣人心弦”,是“一部能够引起人们对语言、时间、历史和信仰进行思索的作品”。俄罗斯评论家萨维列沃依认为《哈扎尔辞典》使其“作者得以跻身于博尔赫斯、科塔萨尔和埃科这样的当代文学大师的行列”,俄罗斯评论家杜勃罗托夫斯基同意此说,他讲:“这部小说就各方面来看,不会辜负哪怕最苛刻、最挑剔的读者的期望,他们这次不会怀疑又有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师进入了世界文坛,在其编年史上写下了罕见其匹的美丽的一页。”他称《哈扎尔辞典》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一部小说”。

这些评价是恰如其分的,还是溢美之词?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在我们看来,《哈扎尔辞典》是一部典型的后现代派小说,是先锋派文学历一百年的发展后所作出的又一次重大尝试,这个尝试是成功的,富有启迪效应的。这是我们首先要敬告读者的。

其次,《哈扎尔辞典》就内容而言纷繁复杂,古代与现代,幻想与现实,神话与真实,梦与非梦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时空倒溯,人鬼转换,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扑朔迷离地描述了哈扎尔这个民族在中世纪突然从世界上消失的谜;就行文而言,又蕴藉含蓄,寓意深邃,所以往往要反复咀嚼,方能悟出作者的匠心。阅读尚且如此,更何况将其译成另外一种文字。纵然如此,此书因其文学价值,迄至目前还是译成了二十三种文字(不含中译本)。国外研究哈扎尔问题的学者认为,这二十三种译本中,以法译本和俄译本最富学术价值与艺术价值,且译文忠实,译笔酣畅,传达了原作的神韵。

我们这个译本参照了法俄两个译本,将两者之精华熔于一炉,并撷取了英译本的长处。但愿我们没有辜负读者对我们的厚望。

其三,《哈扎尔辞典》有阴阳两种版本。该书版权拥有者在将中译本版权授予我们时所提诸条件中,有一条为:须同时翻译出版《哈扎尔辞典》阴本和《哈扎尔辞典》阳本。我们自当按约行事,所以中译本亦有阴阳之分。

那么何谓阴本,何谓阳本,两者区别何在?作者本人未予宣示。二十三种译本中,有分阴阳两种版本的,也有把两种版本合于一本之内的。但不论以何种方式出版,在其前言后语中,对阴阳两个版本究竟区别何在,据我们所知,无不讳莫如深。

唯一谈到《哈扎尔辞典》阴阳两种版本的区别的,是美国权威的百科全书型作家辞典《当代作家》。该辞典第136卷第314至315页为米洛拉德·帕维奇的辞条。这个辞条说:“《哈扎尔辞典》共有两种版本,一称‘阴本’,一称‘阳本’。其实阴阳两种版本并无多大差异,有人曾对照阅读,发现仅十七行文字(因为开本不同,这版中译本是十一行字)有所不同。”至于具体不同何在?语焉不详。

可见作者、译者、评论家有个默契,把识破阴阳玄机的乐趣让与读者,我们自然也无意僭越。但我们要强调一点:阴阳乃是一对矛盾,是对立的统一体。没有阴就无所谓阳,反之,没有阳也无所谓阴。阳兮阴所倚,阴兮阳所伏。所以,如果我们的读者购得的是《哈扎尔辞典》阳本,那么读毕阳本,伏于其间的阴本面目也可了然于胸了,反之亦然。至于那十七行文字的不同,还是让特别好奇的读者,或有意于研究此书的读者到此阴阳迷宫中去寻觅和发现吧。

戴 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