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日

今年是我来到这个里的第四十个年头。

最初我执着于找到我为何来此的原因,可在苦苦追寻无果后,我便放弃了。毕竟,无论原因如何,都改变不了我已经来到这里的事实……

当然,也包括我已经死掉的事情。

月色下,坐在湖心亭中赏月的顾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红月当空,紫薇星却光芒大盛,如此异象,今夜降生的孩童中,定有人生来不凡。说不定在过些年月,你就能找到为何而来的缘由了。”上好的梅子酒,入口微甜,度数并不高,不是他喜欢的,却也能接受。

“是么?我倒不觉得,你不是说在也不占卜了么?”我从水面上摘了一支莲蓬,走向他。自顾自的坐到他对面,拿起一旁早已斟满酒的酒杯,喝了一口。

对于我的打趣,他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也没有占卜啊,但是以前学的太扎实了,眼睛那么一瞟,自动的就出来了。”

“如果你的学生知道你这副样子,恐怕你融雪山庄第一人的名声,不保啊。”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会占卜术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被我白了一眼的顾萱嬉皮笑脸道:“不过区区虚名,不敢当不敢当。倒是你,学了两月又觉得太难放弃了,不然现在的你,恐怕能在占卜一术上有老夫十分之一的实力。”

“老顽童,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活的久一点,不然等你死了,我就抢你投胎的机会让你再等个百八十年才能入轮回。”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伤心了,郁慕言,不要以为你死的早你就能拿年龄羞辱我。按年龄算,你这个看起来如花似玉的美貌女鬼,可是比我还大十岁的吧。我也年轻过的好叭…”

成功的被他的话噎到,郁慕言做了个深呼吸,内心警告自己:莫生气莫生气,老家伙已经半截入土,万一自己一个平A把他给打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能活这么久,也不容易……

看到她脸色变换的顾萱忍不住发问:“你该不会在想怎么打我解气,却又不至于打死吧?”以他对郁慕言的了解,顾萱敢发誓,他猜的绝对八九不离十。

被他猜中了,郁慕言笑得一脸温柔,“是呀,你要不要试试呢?保证不会很痛苦哦~”

……

翌日,上早课的学子们突然发现,霞川先生留的胡子短了很多。看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让众人怀疑,霞川先生莫不是睡迷糊了?

毕竟他以前,可是老宝贝他的胡子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郁慕言则是对此表示,很赞。最近她看了本新书,打算拿顾萱开一下刀,扎个小稻草人玩玩。

准备了一堆材料捣鼓了半天,郁慕言最终只是弄出来了个非常潦草的半成品。

看着桌子上长的非常粗矿的小稻草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她每一步都是按照步骤上来的啊,甚至是觉得不够完美还拆了好几遍从新做。

怎么这个玩意儿跟书上还有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沉思了片刻,她决定出去买点糕点犒劳一下自己因为这件事“死去”的脑细胞。

松岳山下的小镇上,郁慕言拿着顾萱的钱给他买了一份栗子酥。

许多年前,卖栗子酥的阿婆那时还是个青葱少女。

第一次下山游历的年轻道士,对于新鲜的事物,总是想要尝试一下。

他只是吃了那么一口,就喜欢上了这栗子酥。

如果当年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那个憨憨傻傻喜欢吃栗子酥的小道士,应当是会在这儿跟着阿婆一起卖栗子酥。

那时的我正在南疆之地游玩散心,对于这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在我回来后,那个一直被师兄逗着的小憨憨没了……

生命似乎总是这样,没人知道它的结束会在哪一刻悄然降临。

自从师弟走后,顾萱就喜欢上了栗子酥,也染上了饮酒的习惯。

买了一些我喜欢的其他糕点,我正打算离开小镇的时候发现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也不是我对这个小镇上的人有多熟悉,主要是二人的样貌太优秀了。

这十里八乡长得好看的面孔我都认识,但是他二人我确实从未见过的,所以我敢断定,二人绝对是外来的。

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年郎手中拿着一包糖炒栗子,看样子应当是已经剥好的。时不时拿出一颗送入嘴里,乐颠颠的不知道在和旁边湖绿色便装、气质温和的青年说着什么。

许是我盯着他们的目光太过明显,二人敏锐的都朝我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又转头继续他们的聊天。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萦绕在宋景辞的心间。可他此行匆忙,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仔细思考,只能将心中莫名的不适感压下。

……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在跟顾萱下五子棋的时候,我突然间就想到了那两个长的很好看的人。

于是我问他,知不知道那二人的身份?

闻言,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即说出了让我想暴打他一顿的话:“你冷静一下啊,我知道你喜欢好看的,可他们最大的那个才及冠之年。他们还年轻,你不能这么自私,让他们下去陪你。”

能把一只鬼气的后槽牙都快要碎了,我不知道是该夸他呢,还是先打一顿呢。果然,嘴这种给人和动物用的物品,就不应该长到顾萱这个东西上!!!

“别逼我扇你。”我自认为笑的温和,嗓音轻柔道“我可不确定,如今的顾先生能不能扛得住我这随意的一巴掌哦~”

被郁慕言的笑隔应的有些心里发毛,顾萱总感觉的阴风阵阵的,“笑不出来就别笑,你不知道鬼笑成这样,是会吓死人的么?”

听完他的话,我默默的举起左手,跃跃欲试。但他并没有给我那个把平A打出去的机会,立刻补充到:“那日一同前往融雪山庄的二人,年长的那个,是锦怀王次子宋景辞;小的那个,是季将军家的独子季晏。”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郁慕言随意将棋盘上的棋子捏了起来,扔到到桌子上。

对此,顾萱则表示:“你悔棋就悔棋,还找个理由欺负我。”说完,没好气的白了郁慕言一眼。

“有时候,直觉不一定是对的。况且你自己不是找我师傅给你算过,和你有很深羁绊的人,也就刚出去没多久,现在还只是个奶娃娃呢。没有因果线的牵连,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尘之人,怎么可能会让你感到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