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成太后

大盛十年,国泰民安,皇帝大婚不久便大赦天下,使得民心稳固。

如今民间津津乐道的是皇帝要改立一民间女子为后,为此将年过半百的太后气得一病不起,丞相与各中枢老臣至今还跪在宫门前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民间多道,帝王痴情。

床前,江瑶睁开蒙蒙双眼,入目是一间豪华宫殿,头顶金红相间的床幔映衬得屋内死气沉沉,一个满脸皱纹的宫女正在床边抹泪,发鬓间一抹花白的头发上插着几根银簪。

见她醒来,眼里带泪惊喜。

“娘娘,您醒了?您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吓坏奴婢了,谢天谢地,感谢神佛庇佑”她扑在床边双手合十,向四处拜了又拜,转身向外高声呼喊。

“快来人,喊太医快来,太后娘娘醒了……”

娘娘?

刷了一夜短剧的江瑶,头脑有些发昏,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脑海里环绕着昨晚的霸总剧情。

下一秒,便将她吓得惊坐起。

只见床前的皱纹宫女泪眼朦胧看着她。

“太后,您一定得保重身体啊,您操劳了半辈子什么福都没享到,可不能就这么去了,皇上还需要您教导,您可不能丢下奴婢一个人啊”

江瑶两腿一蹬“啥?太后?”

转头才发现屋内的陈设有些奇怪,左前一个大圆铜镜,右边一个白瓷大玉瓶,雕刻精致的屏风阻挡了外界,可这明显不是她那寒酸的卧室啊!!

低头看去,绿底大红花的被子上是一双如树皮般的双手,因紧张抓着被子,江瑶惊得差点弹跳而起。

“我去,树皮…不是,太后?”

江瑶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满手的褶皱时还不信邪地扯了扯,面皮分离。

江瑶惊恐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惊愕的皱纹宫女,问了个关键问题。

“那个,我…我今年几岁?”

宫女大哭“太后您别吓奴婢,您刚过六十大寿,你忘记了吗?”

什么?

这也太刺激了吧!

江瑶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脑中有了这身体记忆。

她竟真的穿越成了一朝太后,不是那种皇帝十二她十七,权臣将军一把抓的小妈太后,而是货真价实的六十岁高龄的真太后,还有个年近二十的好大儿。

她还没享受的青春年华忽然开了加速器直冲六十高龄,江瑶简直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地狱玩笑,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为什么要罚没她的青春。

发现隔断的屏风不见了,江瑶抬头就看见床边远远围坐了一群人,锦衣华服珠光宝气,皆神情惊讶地望着她。

坐在当中一身明黄的少年,眼神尤其犀利,他眉眼俊朗,面白如玉,金色发簪衬得他矜贵不凡。

江瑶看去时,他脸上露出一抹讥诮“母后就是想用这种以死相逼的法子,逼儿臣顺从您的心意吗?可惜儿臣心意已决,母后还是别多费心思,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他眉眼黑沉,眼里是化不开的嘲讽与冷意。

江瑶不解。

以死相逼?

原主真的死了啊!

这就是她的好大儿?

见她不说话,男子唇边的嘲讽就更浓了。

“母后执意如此,儿臣也无可奈何。当初皇后就是母后硬要朕娶的,跟朕说若不喜欢就再换,如今朕遇到了想要呵护一生的女子,母后为何又要反悔?皇后的位置朕是一定要给绾绾的,还请母后不要食言。”

他嗓音低沉,像醇厚的大提琴声,气质冷傲,眼中神情决然,金色暗纹的袍子被他甩得旋转飞舞。

人长得倒是挺不错的。

就是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和皇后都大婚两年了,两人儿子都生了一个了,如今皇后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这时候说不喜欢人家,要换掉人家,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江瑶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皇上却冷笑一声“母后不必这样盯着朕,您原就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儿时答应朕,若背出那篇文章就让朕假扮太监出宫去玩,结果却是背完一篇又一篇,稍大些说朕若能写出让左相满意文章,就允许朕去军营跟着新兵训练,结果只是让骠骑将军陪着朕在练武场射箭……还需要儿臣细数吗?母后就不能说话算话一次?”

他红着眼眶,看着窗外的松柏。

“朕自小孤苦无人相伴,好不容易遇到贴心之人只想与她白头偕老。朕十几年如提线木偶一般被母后和丞相操控,难道还不够吗,朕也想为自己活一回。”

他厉声嘶吼,眼眶通红盯着江瑶,竟有些破碎感。

江瑶决定先静观其变。

只听他道。

“这次朕是一定要废后的,不管母后同不同意,您说过的话都必须兑现。”

他脸上神情哀伤,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嘶吼的野兽。

江瑶皱眉,思索自己是不是丢失了什么记忆,怎么她的记忆里,原主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皇帝却是要肆意妄为要美人不要江山。

如今却像她要逼他退位似的。

这皇帝不是要哭了吧!!

江瑶看着他,带着看渣男一般的审视目光。

坐在皇帝身旁大红外罩黑襟长裙的女子,脸上露出凄楚,她在宫人搀扶下,扶着肚子仓惶跪下,头上的凤簪摇晃,珠钗掉落一地。

“皇上息怒,臣妾不知做了何事惹得皇上如此厌弃,臣妾入宫以来一直谨遵女子规训,恪尽职责,宽待后宫敬重太后,诞育子嗣,自问并无错漏,您为何不顾夫妻情分要执意休了臣妾,难道皇上与臣妾之间就没有半点情分吗?”

皇后泪水涟涟,眼泪跟珍珠似的往下落,端庄娇美的脸上透着哀伤,令人忍不住为她拭泪。

宫妃也纷纷跪地,拽着他的衣摆哭求。

“求皇上收回成命”

“不要废除后宫”

“求皇上不要赶臣妾离开”

……

莺莺燕燕围成一圈,好不热闹。

好大儿面色涨红,不看地上的一圈美人,只是眼角落下一滴泪。

江瑶只觉得这皇帝有些脆弱,像个没长大的幼崽,与她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皇帝相差甚远。

不过这皇后……江瑶啧啧感叹,将后宫人心抓得挺牢呢。她一跪众宫妃就齐齐下跪,后宫员工培训得比现代企业都强多了。

皇帝脸色越发阴沉,看着把自己围成一圈的宫妃,渐渐俊朗的面容皱成一团,沉声怒斥“放肆,尔等作为宫嫔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朕把你们都砍了?”

他神情激愤,只觉得这是一场有人设计让他妥协的戏码,欺他心软。

他愤怒转头看向江瑶,嘴角露出一抹自以为是的冷笑。

“母后,用病重框儿臣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些戏码吗?儿臣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有什么错,为了母后的野心,朕循规蹈矩二十载,如今想为自己活一回,都不可以吗?母后还想把朕当作木偶困到几时?”

他眼角落又流下几行清泪,嗓音沙哑。

“儿臣与绾绾真心相爱,只有她懂我知我,这世间疼我之人只剩下她了,母后难道连儿臣这最后的温暖也要夺去吗?”

他眼里写满控诉,像是被她夺走了许多温暖一般。

咋不暖死你呢,江瑶差点气得想跳起来骂娘。

不敢针对这些有背景的宫妃,就针对她这个老太婆是吧?

记忆里,是原主把他从冷宫里挖出来供上皇位,抱着三岁的他登基,十几年操持朝政,一路打压世家扶持纯臣,为他守住了这江山。

如今为可可笑的爱情恩将仇报,针对她这个养母,这皇帝既没品格又没担当。

也不想想若不是原主,他哪有这泼天富贵。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也不看看那些虎视眈眈的宗亲会不会放过他。

前任皇帝醉心修炼嗑药,连个仔都生不出来,要不是原主,大家早就排队去见阎王了。

见她还是垂眼不说话,皇上脸上忽然露出仓皇一笑。

“儿臣一直想过民间百姓的日子,体验一下真情真爱,我与绾绾琴瑟和鸣,只愿在乡野白头到老。”

后宫诸人被这番话惊住了。

江瑶眼神嫌弃,这家伙连糠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还过乡野生活?

却是忍不住开口“皇帝知道糠是什么吗?”

皇上一愣,面容愤怒“糠就是糠,母后想要转移话题吗?”

江瑶无语。

原主一个人在波云诡谲的朝堂应对朝臣刁难的时候,他还在那磕磕巴巴背三字经,原主一个个夜晚熬夜看奏章顶着朝臣口水上朝时候,他在逃学掏树上鸟蛋。

终于守到他顺利登基,他却镇不住朝臣,给他纳了许多宫妃平衡前朝,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跟她说要遣散后宫,不想玩了?

问题都是别人在帮他玩啊喂!

你清醒一点。

江瑶压住心底不屑,将手边的药碗狠狠扔到地上“哀家还没死呢,你给我滚,你这个蠢货。”

瓷碗碎裂划破皇帝的手背,滴落几滴鲜血,众人惊呼,殿内殿外跪了一片。

皇帝脸上却露出一抹释然“儿臣这就滚,还请母后好好思量吧。您也不想我们母子情分就此断绝吧!”

说完怨恨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江瑶拍着扶手气道“把他老师给我叫来,我要问问怎么教的小孩,教成这蠢样子。”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还是皱纹宫女迟疑抬头道“太后娘娘是要宣左相爷吗?可是皇后娘娘如今这样,怕是不好再斥责她母家?”

江瑶神情一怔,看向皇后,神情恍然。

原来是原配自己培养出来的恋爱脑?

难怪!

她就说记忆里那左相状元之才满腹经纶,怎么会培养出这么极品的皇帝,原来是为自己女儿做打算。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皇后扶着肚子眼神无助,江瑶头疼,摇摇头。

“那算了,让她们都退了,哀家想休息。”

作为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吃穿用度可谓是这个世间最顶级的。

穿的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走路靠人抬,坐卧有人按摩,不可谓不享福。

二十四道前菜,三十六道正菜,六个汤菜,六道甜品,比皇帝规格还高。

只是…吃肉塞牙,燕窝腻牙,吃块土豆还把牙给粘下来了啊喂。

看着桌子上粘着自己半截牙的土豆块和跪在下首瑟瑟发抖的众人,江瑶揉了揉酸疼的腮帮,有些心塞。

好不容易穿越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却过了享福的年纪,古代平均寿命低下的时代,她这岁数身体机能已经全面下降,连口好牙都没有。

江瑶心累。

庆幸掉的不是门牙不然她说话还得漏风。

她无力地挥挥手“行了,哀家这年纪掉牙是正常的,不用请罪,这些都撤了,给哀家煮碗青菜肉糜粥吧”

起身想去上个厕所,走到一半突然愣住,腰板发酸似的疼,要不是身边的老宫女搀扶,她差点一头栽下去了。

这咋还腰间盘突出啊喂,江瑶狠狠闭了闭眼,想原地去世。

一朝穿来得个破败身子已经是无尽凄凉的时候,命运又给了她一个暴击。

才歇几日,就有宫人急急来报。

“太后娘娘,求您快去前朝看看吧,皇上已经十天没有上朝了,北地今年收成不好,积累的奏章已经堆满了大殿,再不处理,恐怕就要出大事”

“太后娘娘,戍边将士的军饷还没有派发,户部说没有皇上的朱批,不敢贸然行事。”

“太后娘娘,陈太傅在宫门前跪晕过去,皇上说不需理会,有老臣撞柱只求天子醒悟,血溅当场。”

妈蛋,她和恋爱脑势不两立,江瑶气得把手里的花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