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片赤诚之心(大改)

“经排查,山上并未发现刺客有其他同伙。”

“刺客的面目已让人拍下照片,以便追查来历。”

“警卫在上山路边的水渠内发现两只被扔弃的金华火腿,查看之后发现里面被掏空,残留有黄油痕迹,现在可以确定,刺客所用枪支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带上山的。”

“审讯山下守卫,带武器上山的是两个富家太太模样的女人,正展开追查搜捕。”

“卑职失职,致校长与夫人深陷险境,万死难恕。”

王时和先汇报了具体案情,然后请罪。

程昱文在二楼,与医生一道安顿着舅母休息,出来正要下楼,听见下面舅舅大发雷霆的动静,默默地停住,心中倒是替王时和松了口气。

以舅舅的一贯性情,出了岔子挨顿臭骂是好事,骂得越狠说明越是亲近信重之人,他要什么不说记在心里,那才是完蛋!

当然,他该回避还是要回避的,他和王时和又没矛盾,干嘛非捡这个时候出现让人难堪?舅舅气急了,有些话说的真是……

校长发泄完了,才命王时和戴罪立功,尽早缉拿相关人等,喝令他退下。

程昱文又等了一小会儿,才带着战战兢兢的医生下楼。

“舅母并无大碍,医生开了安神的药,她吃了药已经睡熟了,舅舅不必太过担心。”

他先回禀了舅母的情况,又劝舅舅再让医生仔细检查一遍身体状况,最后才小心翼翼劝慰他不要动怒太过,免得气大伤身。

校长却更关心程昱文的身体,拉着他好一阵问询。

自来功高莫过于救主,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人。这孩子从未历过险境,危机来临的瞬间却比身边那些久经战阵的侍卫反应更快,电光石火之间以身相护,可见一片赤诚之心。

由是,提拔之心更甚。

……

程昱文从舅舅那里出来,回到房间,轻阖双眼,静静梳理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刺客虽然是王亚樵派来的,主使却绝不可能只是这个江湖人。

眼下视这位如寇仇的,无非就是广东那边与红党这两方。

红党势薄,局束自保尚且来不及,又从来不搞政/治暗杀,和这事沾不上联系,那就只能是广东那边。

舅舅来庐山不是隐秘,许多军政大员都知道,但知道他住得是偏僻隐秘的小乙村,而不是河东路、海会寺、观音桥那几处行馆,人选可就不多了。

听王时和的说法,这帮刺客几乎是与他们同时来的,直奔这边,这里头要没人弄鬼,就奇了。

胡汉明的事,汪填海的事,发展到现在,根源全在党务。尽管更多是多年积累的历史问题集中爆发,但二陈确实没起到明显的积极作用,难辞其咎啊。

舅舅明令党调科去查这件事,又暗令戴春风的密查组从旁盯着,还让他亲自回去坐镇。

尽管他日常营造自己的人设,是不用力拨就绝不动弹的算盘珠子,但舅舅下令问他敢不敢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没事的时候耍赖皮,那是孩子心性,出了这样的事还推脱,那就是没心没肺不孝不义了……

平时越是惫懒,这个时候越要积极,对比越明显,越能彰显出自己对舅舅的孺慕之心关切之意,这可是刷好感度的最佳时机,万万不能错过。

再者,这本来也正趁了他的意。要不趁机再给二陈多泼几盆脏水,岂不浪费大好时机?

“警觉机变,临危不乱,思虑周详,所欠缺的也只是阅历了。同样的年纪,我都未必比得上你。”

要没有后面这一句,舅舅这个评价就更让人开心了。

程昱文接了舅舅的指令,并未着急动身,因为舅舅要自庐山启程至南昌行营,正式开启剿红之事。他得先随之前往南昌,而后才能乘坐专机返回金陵。

……

金陵,党调科。

审讯室内,徐恩增正盯着顾舜章劝说刚抓捕的女红党招供投诚,外面忽然有人来敲门。

下属进来低声通报:“侍从室急电,请您立即前往官邸。”

校长不在金陵,侍从室怎么会给打电话让自己去官邸?

徐恩增心中大奇,给靠山表兄打电话询问没得到缘故,也不敢再耽搁,匆匆驱车前往。

抵达官邸,经通传入内,见到的并非以前所知的校长身边的亲信,而是一个脸生的少年。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听表兄说起的,被校长带在身边精心栽培的那位程家二公子。

说起来,党调科和这位还结过怨,所幸未出大事,早早平息了风波,不然,开罪了这么一位近臣红人,那可有的麻烦了……

“徐科长。”

程昱文微微点头打过招呼,上下打量着这个历史上执掌中统十几年的大特务头子。

从逼着侯凯断腿,到现在,他和党调科的渊源不可谓不深,给他和二陈的脏水是左一盆右一盆的泼,但他确实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徐恩增。

其人中等个子,四方脸,戴个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稳重,与他曾做电气工程师的经历十分契合。中央军校毕业的贺衷寒虽然也是弄笔杆子居多,相比之下,仍旧多了行伍间的硬气。

程昱文并不打算在这种时候与徐恩增深交,公事公办,拿出舅舅的手令:“三日前,领袖于庐山遇刺,特令党调科务必彻查此案,抓捕首恶及附逆。”

简单交代过案情,又将那日被击毙的刺客的照片拿给徐恩增,程昱文把人打发走,继续等着戴春风来报道。

戴春风一进门,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简短寒暄问候之后,他问道:

“二公子忽然返回金陵,可是校长有要事吩咐?”

程昱文笑了笑:“舅舅三日前在庐山遇刺,特令党调科调查此事。”

校长遇刺?

戴春风大惊,急忙关切问询:“校长贵体可还安好?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舅舅吉人天相,自是无恙。”程昱文微微一笑,“至于刺客是受何人指使……”

他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看向戴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