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听完刘昭之言,心动之余,他对于家乡涿县同样有些担忧。
尤其是母亲和妻子皆处于楼桑里,尽管有好友简雍和族人照料,但各地局面变化之快,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了?
另一方面,从鄚县往涿县,还有两日路程。长子一路回去的安全问题,也是他所担忧所在。
“如此也好,只是涿郡还没传来消息,郡中情况不明,我儿……”
见父亲刘备眉头一皱,刘昭就知道他爹所忧何事了,说道:“阿父倒也不用担心昭途中安危,儿请二叔和三舅随行,一同回乡募兵,此行自有保障!”
“此外,以儿之见,我等涿郡所处幽州,本就处于边地,地广人稀,太平道之众的分布,不如冀州密集。就算有动乱,也不会如冀州这般严重。一旦借助我刘氏商队,将招募义兵消息传出去,想来各地豪杰之士,都会敬重阿父的名声,前来投效!”
“反倒是阿父,处于鄚县,虽有二舅、三叔、儁乂叔父等人相助,却要格外小心叛军来取县地……”
临行前,刘昭决定给他爹打个预防针,遂忙补充了一句。
现在大汉各地的局势,已和他熟知的汉末,出现了巨大偏差。在局势没有明朗,他们猥琐发育期间,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且期望张角的黄巾军主力人马,将视线放在雒阳,同汉军主力去斗……
听到这里,刘备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他眉头渐渐舒展,颔首道:“善!有你二叔和三舅一起,为父也能放心了!对于县地之况,为父在募义兵之际,会时刻戒备!”
但刘备接着一思,顿觉长子还掩藏着其他的忧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眯着眼,又问道:“今次太平道叛乱,我儿可是不看好朝廷平叛?”
到了此时,刘昭也没有藏心事的打算,将他的推理,也都说了出来。来打破父亲刘备,也是很多人的幻想,准备战斗!
他迎着父亲刘备的目光,脸上带着不属于少年人的慎思和成熟,道:“阿父觉得,今太平道于州郡起乱,京师雒阳可能幸免?”
“而张角于各地传道十多年,可见谋划之深,便是州郡、朝廷、甚至宫里说不定都有他们的内应。”
“现今河间一地如此这般,以太平道天下联动,早有准备,雒阳说不定已经沦陷!甚至连天子,都陷入危难之间了!”
“处于京师的北军五校,羽林骑和虎贲骑等中央禁军,此时或许都自顾不暇,焉能去管地方,去管普通的黎民百姓?”
“至于州兵和郡兵,他们可能阻挡几十倍的太平道之众?”
“阿父,现在我们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去为乡人,去为大汉天下的芸芸众生,搏一个未来!”
直到刘昭稽首拜别,身影渐渐消失在晨起的朝阳里,刘备耳边还在回荡长子之言。
那一番话,如同大钟,敲响在了他的脑海里。
……
半日后,易县西南。
刘昭、关羽、王彪,还有十多名扈从,骑着马匹,从鄚县终于进入到了易县境内。
他们中途没有休息,准备连夜从易县进入范阳。速度快的话,到了次日傍晚,就能返回涿县。
可进入易县之后,刘昭率先发现了问题,沿途的宅舍房门皆被打开,但没有一个人影。
他心里顿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即下了马,招呼着二叔和三舅等人,一同前去查看。
“灶台是冷的,屋子里面皆有翻找的痕迹……”
刘昭手持长剑,步入屋子后,用手摸了摸,目光一扫,心里面就做出了判断。
易县就在鄚县北面,同涿郡交界,显然太平道起事,已蔓延至此,黄巾军甚至搜查过此地!
刘昭退出了屋子,忽听三舅王彪的大嗓门,从紧邻的一处院舍内传出。
“云长,好外甥快来看看,这里一家人都死了,连这孩童也不放过……”
刘昭闻声步入的时候,正看到了屋内死不瞑目的几具尸首。
他心知,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张角起事,从初衷上讲,乃是为了底层百姓求得生机。
但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
随着起事人数的增多,为了各种私利,黄巾军的成分也变得良莠不齐。
自不乏一些贼寇之流,打着黄巾军的旗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进而让很多无辜之人,平白失了性命。
动荡持续下去,各地失去了秩序之后,眼前的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普遍!
也就需要有人,去重建新秩序……
余光扫去,只见二叔关羽,眯着眼见此一切,手中长刀紧握,手指有些发白!
三舅王彪亦是双目通红。
刘昭定了定神,建言道:“二叔,三舅,我等挖个坑,将这家人埋了吧!”
“此地已接近县城……只怕易城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们要做好准备了!”
王彪闻此,冷笑道:“就如好外甥所言,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若能遇到这群人面兽心的贼人,舅父我要将他们全杀了!”
“嗯!”
嫉恶如仇的关羽没有多说什么,但见他将手中长刀一横,也表明了态度。
寻来铲子之后,十几人合力,很快就挖了坑,将身死的百姓埋了进去。
待吃了干粮,喝了水,以刘昭为首,关羽、王彪居于左右,一行十六人骑马直抵易城。
不出所料,短短一日时间里,易城已经为上百名黄巾军占领!
城内原有的县衙官吏,还有守备的亭卒之属,在昨日闻讯百余人往县衙冲杀而来,毫无抵抗之心,早就弃官逃走!
这样一来,却也苦了城内和周边的普通百姓们……
当刘昭等人,骑马往县城方向而来的时候,负责易县的黄巾头目林六顿时大喜,并召集百余众人,往城外大道拦截。
“我等受天公将军之令,来救芸芸众生。今易县已为我太平道所得,不是谁想过就能过的!”
但当头戴黄巾的林六等人,手持从武库抢来的军械,于城外拦路阻拦的时候,却发现这十多名骑马之人,没有停顿,悍不畏死,直杀而至。
“快!杀了他们!”
就在林六着急下令的时候。
以关羽主动处于最前,凤目一眯,手中长刀横扫而去。
“关云长在此,尔等受死!”
咔嚓,一人直接被斩翻在地,首级顺着道路,滚出了五丈之远。
百余众竟无一人能阻,而关羽已经调转马头,杀了一个回马刀!
似要将沿途所见的全部怒火,发泄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