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底部十分潮湿阴冷。
自称“老瞎眼”的海盗躺在吊床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絮被子。
“我的腿被枪打坏掉了，站不起来，你看上什么东西自己拿。”
“有不懂的东西，可以来问我。”
老瞎眼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摆了摆手，示意雷汶随便挑选，便接着打盹了。
关于这位老瞎眼，雷汶倒是知道一点。
吃饭时，曾经听海盗们说，老瞎眼是【海鸥号】上的资深元老，是跟海鸥·亨特利一起上船的骨干。
后来一次战斗中，【海鸥号】被金雀花海军的巡逻舰逮住。
虽然最后侥幸逃脱，但老瞎眼也因此成了残疾人。
亨特利念及旧情，便一直留其在船上，安排了个武器库看守的闲差。
也不知道其余海盗残废了，能不能都有这样好待遇……
雷汶心里嘀咕，目光快速扫视武器库。
屋子里，以冷兵器为主，冷兵器中，又以弯刀、刺剑为主。
火器方面，清一色全是短火铳，都是前装填款式，射出弹丸后，需要用捅条插进枪口，才能装填第二发弹丸。
“别看了，那几把都是贝斯火药厂的淘汰货，卖十个银币都嫌贵！”
老瞎眼双目失明，却像能洞悉整间房屋。
“哦？”雷汶来了兴致，“那，您觉得我应该选择什么？”
“火器就不用看了，船上全都是些破烂货，想买到好货必须上岸，至于该选什么——”
老瞎眼说着，故意拖长了音调。
“你想要什么？”雷汶立刻会意，“只要我能办到。”
“我今天尝了你做的炖菜。”
老瞎眼砸吧了下嘴角：
“我知道，你的厨艺比之前的瘸子要好。所以，我要你弄点新鲜菜给我。”
“新鲜菜？”雷汶微微蹙眉。
“好酒，好肉，黄油鹅肝！”老瞎眼亢奋道，“越新奇越好，待在库房里，天天吃炖菜熏肉，舌头都腌入味了！”
“当然，大海上交易公平公正，我会先指点你，取走房间内第二珍贵的东西。”
“很公平的交易。”
雷汶略一思索，点头应允。
正愁东方菜谱没人试吃，正好拿来让老瞎眼当试毒员。
“你使什么武器趁手？”老瞎眼问道。
“剑吧。”
有【剑道新秀】徽章存在，雷汶思索片刻，决定选剑作为武器。
“那好，你去把左手边，第二排剑架上的那柄剑取下。”
雷汶目光看向兵器架。
那是一柄花哨的细剑，外观非常像《侠盗佐罗》中的刺剑。
剑身纤细，目测约有120cm长，华丽的镀银护手上，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装饰。
总体来说，是件很不错的玩具。
“老家伙，你玩我？”雷汶满脸狐疑。
刺剑这玩意——花哨、漂亮、优雅，高颜值，可惜华而不实，战场性能被手半剑完爆。
细长纤薄的剑身，使其只能戳，不能砍，战场之上束手束脚，并且缺乏破甲能力。
历史战场上，迅捷剑确实有过亮眼战绩，但战争主流，永远都是宽厚大剑。
人家门板巨剑一个大旋风，迅捷剑拿什么抗？
“菜鸟懂个屁。”老瞎眼谩骂，“真是个光滑的鱼人脑袋！”
“这可是一柄雷普尔刺剑，是剑圣·雷普尔佩剑的仿品，我和亨特利那混蛋干翻了一艘六级军舰，才缴获到这把剑。”
“剑身是用瓦雷利亚龙钢淬火的，你要是能把它砍断了，我就把这火药桶吃下去！”
雷汶的质疑，似乎踩到老瞎眼逆鳞，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骂。
“弯刀、手半剑，都是下等人武器，一个会用刺剑的人，能轻而易举杀死十个壮汉！”
“我用这柄剑，至少杀死了一百个卫戍海军的杂种……”
老瞎眼骂的累了，稍微休息一会儿。
雷汶也借机再端详一番那柄刺剑。
剑钢确实是魔法材料，既柔韧又坚固，不虞有断裂风险。
“可我不会用刺剑。”
弯刀尚可以随机应变，但刺剑精妙，招式复杂，想入门难度极高。
“海盗是靠脑子吃饭的职业，你这么笨，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不会用刺剑，难道其他剑你就会用了？”
老瞎眼缓冲结束，继续开始口吐芬芳：
“刺剑轻便，变化万千，从没有拘泥于剑法。”
“手半剑那笨重玩意，战场上能有什么用？”
“你右手持刺剑，左手藏一柄雷克顿火枪，战斗时出其不意来一枪，不把敌人轰成筛子?”
“武器，最重要的是趁手！我们是狡诈的海盗，不是愚蠢的海军，像铁剑库丹那种傻大个，如果去到外海，死一百次都不够！”
在一个双目失明，腿脚残疾的老海盗身上，雷汶少有地感受到一种压迫。
这种压迫，是渊博者自带的气场，是超凡者海鸥·亨特利也未曾拥有的。
“那我就选这柄刺剑了。”
雷汶也不是纠结的性格，当即作出决定。
“总算不浪费我一通口水。”老瞎眼满意点头，“待会给我送两杯酒…记住要烈朗姆，葡萄酒只有软蛋爱喝。”
“现在，滚出我的房间，和你待久了，我害怕脑袋会变得不灵光……”
雷汶将刺剑别在腰上，顶着谩骂关上房门。
“呼——”
谢天谢地，终于安静了！
可以说，老瞎眼的存在，成功刷新了海盗素质下限。
很难想象，老瞎眼一个海盗是怎么钻研出如此多刁钻古怪的骂人怪话。
嘴臭程度，放后世互联网，少说也得是九段冲浪带师。
离开武器库，归还了钥匙，已经是夜晚八点左右。
【海鸥号】禁赌博，晚餐后禁酒，所以这时候，大多数海盗都已经睡了。
船尾空旷甲板处，只剩雷汶一人。
夜深人静。
海面完全被漆黑笼罩。
天空被浓密阴云掩盖，只依稀透出丝缕光芒。
大海上的夜晚似乎一直如此。
来临这世界已经一周，雷汶还从没见过月亮。
“虽然很艰难，但也总算有个立足之地了。”
雷汶呼出一口浊气，这段时间以来，如履薄冰总算有了收获。
船厨身份虽不如船长，水手长，却也是重要职位，也算是在【海鸥号】上站稳了脚跟。
拥有徽章系统，日后的奋斗也有了目标。
【烹饪新秀】晋升条件很简单，一百次烹饪就行。
【剑道新秀】晋级要掌握剑术，也可以慢慢学习。
“有机会可以做点新菜，看能不能从老瞎眼那白嫖几招剑术……”
雷汶思考着，抚摸腰间刺剑。
“雷普尔刺剑…拗口的西方名字，难听又难记，怎么能配上我的身份？
作为未来海盗王的第一把配剑，必然要有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
“正好剑柄上有枚红宝石……”
“很好，就叫红刺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