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9.铁链与小象

暗蝶和安锦已经来到雪度大厦之下。

暗蝶嘱咐道：“和集团死磕到底，最重要的是要和执法总部死磕到底。”

暗蝶无法彻底逃离雪度集团就是因为它的执法总部。

她可以悄悄和安锦逃到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可这么做的代价太大，雪度集团会对她们下追杀令，会派遣杀手源源不断地追杀她们。

如果只是逃跑，暗蝶的余生将面对永无止境的追杀。

“我要让执法总部的程序彻底瘫痪，要让其中的杀手都脱离苦海，”暗蝶说道，“而做这一切的第一步是让蝴蝶小组的人先站在我这一边。”

她和安锦目光交汇，双方都明白了另一方的心意。

她们一起迈步进入餐馆的包间。

安锦明白他来的意义。

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其实表明了暗蝶的意思。

果然，在看到安锦的一瞬间，蝴蝶小组的成员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她们见过安锦……

那天是她们的噩梦，她们毫不知情，参加了组长吩咐的秘密任务——解救别墅里的男人。

为此，她们和雌虎小组爆发冲突，暗蝶还杀了暗虎。

救出安锦，烧毁别墅的那一刻起，蝴蝶小组的每一名成员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长久以来集团的规训让她们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只会服从命令。

所以没有人质疑组长暗蝶的用意。

直到执法总部部长，三公子和暗虎的死被彻底揭露，整个集团满城风雨，她们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今安锦再次出现在这里，蝴蝶小组的成员自然一眼看透暗蝶到底要做什么。

靠边角位，一直盯着桌面发呆的女人在暗蝶坐下的一瞬间，突然站起身来：“暗蝶，你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拉我们这么多人下水，心里就没半点愧疚吗？”

被先发制人，暗蝶不紧不慢道：“所以，你们就愿意坐以待毙吗？”

对方根本不愿让步：“少说这种废话，我们本来在执法部好好的，凭什么要和你一起趟这浑水？”

宴会的菜已经上齐，暗蝶摆弄筷子：“其实早在我来到执法部不久后，就曾专门观察过杀手小组的死亡率……大家都是蝴蝶小组的组员，应该知晓我的记忆力有多好。”

“据我观察，杀手在从小被卖到集团后，能顺利活过前三年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能顺利活到成年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

“你我，包括在座的各位，能顺利活到现在，那都是有大气运在身的。”

暗蝶暗戳戳讽刺：“幸运久了，就会失去情感，就会忘记有些制度从一开始就是有漏洞的。”

“就像从小被铁链拴住的小象，哪怕成长为大象，哪怕拴住它们的铁链相比它们庞大的身躯，已经脆弱不堪，一挣即断，它们也永远不会挣脱束缚。”

暗蝶冷声道：“执法总部并不是牢不可破，事实上，它的管辖很松，漏洞很大，只是我们都没意识到这一点罢了，我们只会凭着思维惯性，去做集团的走狗，互相掣肘，互相制衡。”

又有一名组员反驳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已经说过，能加入蝴蝶小组，并顺利活到今天的人，每一个都很幸运，不是吗？……”

她话还没说完，暗蝶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所以你们觉得自己能一直幸运下去？被规训的牲畜总是那么天真。”

“我刚才的统计数据还没说完，我没说的是，集团里能顺利活到四十岁的，几率只有不到百分之零点五，而顺利活到四十五岁的，几率是零。”

“现在你们还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一方吗？”

“再说另一个我统计过的数据，集团里的杀手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死亡率是百分之十七，对，只有百分之十七，另外百分之八十三的人是怎么死的？”

“因为犯错，被下追杀令，被同类害死；被部长秘密处理掉；因为得罪其他商业集团被当做替罪羊，暗中处理掉；因为年龄太大，没有利用价值，被暗杀；训练不够认真，被穿小鞋，活活累死饿死；得罪集团内大人物，被雪藏……”

宴会一片哗然。

蝴蝶小组的成员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这个数据是真实的。

蝴蝶小组的成员大多比较年轻，以暗蝶二十五岁的年纪，在其中已经算得上是资历最老的一个了。

年轻人最大的特点是还有满腔热血，容易被鼓动。

要是蝴蝶小组里全是一群老油条，暗蝶也不会苦口婆心讲这些浅显的道理。

当然，她也没骗她们，这些数据都是真实的，没有一点作假的痕迹。

执法总部的特工和杀手们绝大部分都死于集团之手，而不是死于外出执行任务。

“你们早已没有感情了，”暗蝶夹起一块肉，眯起眼睛，“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是因为你们来到执法部的时候，三观没有塑形，你们亲眼看着一起进来的人们在无止境的训练中因为各种原因活活累死，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因为没有做杀手的天赋而被处理掉……”

“一批又一批的人这么毫无声息地死去，让你们的心冰凉似铁，同类的死再不能让你们心中有所波澜，残忍和嗜杀才是生活的主基调。”

“可是跳开这一切，你们还会埋怨我自私！大家都自私，谁也不比谁高尚，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私一点算得了什么？”

暗蝶最后说道：“至少我给你们的选择是更好的。”

“看看，这个是安锦，”暗蝶把安锦拉到身边，“我的男人。”

“抛开一切不谈，你们不想拥有一个这么漂亮的男友吗？”

蝴蝶小组的组员看待安锦，从来都是以审视的目光来看的，这次宴会，她们再次用另一个角度欣赏安锦，只觉得心旌动摇。

多么美好的男孩子，美好惊艳到她们只能仰视。

多年来的性压抑和人类原始的本能冲动开始做起激烈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