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网吧

深夜，偏僻的巷子里，微小的火光闪烁着。

它源自一只刚被抽完便随意丢弃的烟头，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周围是斑驳的墙面和散落的碎石，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起眼，这是老巷区的居民楼已经很少有人住了。

微风拂过，那些原本沉寂的点点火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轻微地颤动。火星们相互交织、碰撞，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火势迅速蔓延，不仅吞噬了地上的烟蒂，还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垃圾、干枯的杂草，甚至是墙壁上老旧的木板，很难想象这是由一根未熄灭的烟头所引起的。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和烟雾，巷子里回荡着噼啪作响的燃烧声。

一道穿着黑色西服，带着乌鸦面具的男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刚刚还想要向外蔓延的炽热火舌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虚幻一样，只留下有些焦黑的墙面证明它确实存在过。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杀你个魂也丢来魄也落。神也发抖，鬼也哆嗦，打得那狼虫虎豹无处躲！

……去你个山更险来水更恶。难也遇过，苦也吃过，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

李明达心情大好地哼唱起来，抬头遥遥地望向东南海岸。

火焰所及，便是目光所及。通过在会场里残留的火焰，他能够感应到周家的善后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月正平静地和娲主交谈着，两者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遍会。想来经过这么一遭她是不会再受制于人了，力量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交付给他人，只有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一楼的普通人被友好地请去做了‘心理咨询’，想来是一场大面积的洗脑，他们会忘了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架着豪车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只不过周家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会对他们名下的企业做出详细地调查，一张张传票会像雪花一样飞出去。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混血种有混血种的规则，普通人则有普通人的规则，这一点是不会被轻易打破的，秩序才是最为重要的。

至于二楼那些侥幸跑过一劫的混血种，不管是来看热闹还是来打探消息的，亦或是囊中羞涩真没几个钱的苦哥们，在周家的追查下想来是要脱一层皮的。

三楼？那不全杀光了么。在地板缝子里扣扣，说不定还能扣出一点来，也算是为正统内部的斗争做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来。

虽然这几方势力还会有所反扑，但这都和他这个外来人士没什么关系了。

“可別让我失望呀，月。”他低声喃喃了几声，声音几乎被夜晚的微风轻轻带走。

随后，李明达缓缓地伸了个懒腰身体在伸展中逐渐放松，迈开步伐，慢悠悠地走到了街道上，橙黄色的路灯从高处洒下，将影子拉得长长的。

在这人烟稀少的老旧小区居民楼里，还藏着一间他的安全屋。

他准备先去安全屋内换个衣服，再把炼金武器给卸下，这把剑今天算是饱餐一顿了。

......

换好了一身衣服的李明达并没有去睡觉，反而又走出了门，在街道上溜达着。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他，今天反而有些失眠了，睡不着觉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血了，偶尔一次有些太过于兴奋了。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低鸣声或是夜行鸟的啼叫，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却又迅速被夜色吞噬，恢复如初，店铺的门窗紧闭，橱窗里昏暗的灯光透露出几分寂寞。

滨海是一座小城市，夜生活没有那么的多彩，再加上今天的台风预警，大家普遍都窝在家里面，睡得很早。

“咪咪咪咪咪......”他轻声逗弄着，街角的垃圾桶旁偶尔可见一两只流浪猫悄无声息地穿梭。

它们或低头觅食，或慵懒地打着盹，享受着这份不被打扰的安宁，在听到响声后，警惕地抬起了头张望起来，然后‘嗖’地一下跑开来。

很机灵，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往往这样机灵的猫咪，不太亲人的猫咪才能在这座钢铁森林里活得更久一些。

他想找个买夜宵的地方，搞点东西垫一下，可是实在找不到摊子，街头唯一亮起的店就只有一间黑网吧，门口的吉祥物是一只看上去凶凶的熊猫，它单手拎着一根粗壮的竹子，竹子向内斜着像是在说客官来玩呀。

李明达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有些泛黄的自动门在他刚进来的时候便感应到有门客自动开门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了淡淡烟味与电子元件特有气息的空气。

都已经这么晚了，网吧里还有这么多人。

他们吊着根烟，把键盘斜靠在电脑显示器的底座上，神情专注地看着亮着微光的屏幕，油光满面的脸照的又蓝又红的，烟雾缭绕间，眼神却异常坚定。

“开一台机子，包夜，要有包间的。”李明达扫视了一下，在网管背后的黑板说到，大大小小的价目都被用粉笔字写在了黑板上，还很贴心地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区分了下价码。

“再来桶泡面，加肠加蛋。”

正在看剧的网管大妈抬头看了一眼，将这张五十的钞票接过，又上一旁的插卡机上抽出了个还算新的卡扔在了反着亮光的黑色前台上。

“开水还没好，等会泡面煮好了，我给你送到包间里去。”她指了指旁边冒着热气的热水壶，示意还要等上不久的时间。

李明达点了点头，把卡片从前台上扣了出来。卡片是磁吸的，前台的桌面上又有点油腻腻的，很容易就粘在了上面。在扣卡片的时候，他还顺便朝网管坐的地方瞅了一眼。

正在追的电视剧是《东京爱情故事》，看情节应该是完治约莉香七点晚餐，随后却因里美爽约。

莉香七点三十分到约定的饭店，一直等到十点十五分。完治经同事提醒，赶往与莉香约定的饭店。饭店早已关门，莉香站在雨中瑟瑟发抖。

关于完治方才的行踪，以及他内心深处那份未曾释怀的情愫，莉香一概不知。然而，女性独有的细腻直觉告诉她，此刻在雨中与她紧紧相依的这个人，心灵深处似乎还牵挂着另一片风景。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卑微到尘土里的台词，“虽然我想先回去，但是要你请客这种机会一辈子不知道能碰上几次~如果错过的话，我可能会躺在床上后悔得睡不着呢！~”

他在心里想着，手里拿上了网卡，就准备往包间走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随身财物的安全，最近的小偷有点多，网吧里不少的监控是坏的，被偷了不好找。”网管又坐回了位置上，继续追起了她的剧，“晚上睡觉要嫌冷的话，可以来前台领免费的小毯子，不收费。”

“好的，谢谢。”李明达微微侧身，露出了个微笑的表情，去往了包间。

包间在靠里面的位子，沙发很干净，看上去是有经常清理的。他坐了上去，将网卡往主机的上面一放，电脑变打开了屏幕，伴随着有些悲伤的开机音乐。

旁边的老哥大概玩《魔兽世界》，一直在大叫着，你们的血肉终将熊熊燃烧，说实话有点吵，他礼貌地敲了几下包间的木制隔音墙，那老哥可能感觉也有点不好意思吧，一下子声音又小了不少。

这回要安静了不少，李明达有些惬意地将头枕在了沙发上，点开了浏览器。卡卡的鼠标声很清脆，刚刚的《东京爱情故事》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准备重温一下这部老剧。

随着鼠标轻快的点击声，屏幕上渐渐显现出熟悉的画面，那些关于莉香、完治、里美和三上的故事再次缓缓展开。莉香独立、勇敢又略带忧伤的爱情，完治在爱情与责任之间又不断的挣扎。

他一边观看，一边发起了呆来。

泡面很快就被网管送了过来，她还很贴心地带了一条毯子过来。瞥见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电视剧，还非常有兴致地站在门口，和他聊了一会剧情，从剧中人物的情感纠葛、成长与抉择又聊到了自己身上内心深处对爱情的渴望与困惑。

曾经的青春岁月，那些关于爱与被爱、梦想与现实的点点滴滴全都融进了浓郁的泡面汤里，随着吸溜吸溜的吸面条声全都带进了肚子里。

吃饱喝足之后，把小灯一关，带着点绒毛的小毯子往身上一盖。缩在了沙发里，看着黑暗里闪着微光的电脑屏幕，心中涌出了一股淡淡的满足感来，好像这就是他每天坚持从床上爬起来的理由之一。

见鬼了，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他在心里面暗戳戳地笑着自己。

夜，依旧静谧而深长。除了隔壁老哥时不时传来的有些愤怒的咆哮声之外，整个网吧都安静了许多。慢慢地，李明达也睡着了，头不自觉地歪向了沙发的一侧，眼帘缓缓合上，呼吸变得均匀而悠长。

屏幕上的光影依旧在闪烁，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女孩顺着月光悄悄出现在了这间包间里面。

“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一趟，你竟然睡着了。”沈静姝有些生气地嘟着嘴，不过她并没有去吵醒这个男孩。对于龙类来说，人类的寿命是很渺小的，所以他永远是她的男孩。

白皙的手握上了鼠标轻点了一下，变化的光影瞬间停了下来，她点了休眠模式。

“还是这么不喜欢盖被子呀。”她捂嘴轻笑着，将薄薄一层的毯子盖到了男孩的身上，在毯子掉落下来的一瞬她飞速地钻了进去，像极了一只愉悦的小猫咪蜷缩在了有些狭小的空间里。

但小猫不会在意这些，它只知道今天又偷偷溜进了自己最喜欢的人类的被窝里，能和他一起睡觉呀，温热的气息相互交织在了一起。

“奥，想变成你的氧气......溜进你身体里......”

她喃喃到，美丽的双眼睁的老大了，一根一根数着对面她心爱人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