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首先打来电话的是铃木。这会加奈子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而铃木也老是沉默着,让电话筒只传递着一种十分急迫十分沉闷的空气。后来是加奈子沉不住气了,催促铃木赶快开口。
“我们在一起慢慢地喝着咖啡,这时候惠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一本彩色的连环画……”
加奈子的心绷紧了。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她把连环画打开来放在我的眼前,我一看那上面画着一只从蛋壳里钻出来的小鸟,旁边还有一部红色的汽车。一会儿惠把手指伸出来指向那只小鸟,然后沉默地望着我……”
加奈子不由得大声地叫了起来:
“你的手——”
“什么——”铃木被加奈子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你的手指向了哪里?”
“我的手?……我的手干嘛?……”
“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这时候加奈子喊出的既是骂声,又是哽咽声。而铃木却完全被搞糊涂了。其实铃木是无辜的,就算他比棒球选手有一副更加会思考的脑筋,可是惠的喻意却太隐晦了。而且就算铃木能够把惠的意思猜出几分来,他也无法象加奈子那样去细腻地表达自己呀。男人有男人的粗犷,反而是加奈子这个时候的态度显得是有点对铃木横加指责了。
可是惠却迟迟没有动静。这在加奈子看来反而是一个好的征兆。几天之后她终于听到了惠的声音。那声音是温柔的,细腻的,充满了女性的羞涩和甜蜜。加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惠的这种声音,从认识惠的第一天起到现在。她几乎不相信这会是惠的声音,可是她立刻想到不,这是惠的本来就应该有的声音,惠只应该有这种声音,可怜的惠……这一刻加奈子的眼睛因为幸福的遐想而变得湿润起来了。
“加奈子,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给你打电话吗?”
“我怎么知道呢!”
“你猜猜吧!”
“我真的猜不出来啊!”
“我在铃木的房间里呢……”
加奈子大吃一惊,接着她听到惠说“你等一下”,然后惠把电话塞到了铃木手里。
“是我……我是铃木……”铃木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样来和加奈子对话。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成了一个受到了大姐亲切的关怀之后感恩不尽的小弟弟,“加奈子,谢谢你……”
“不,应该谢谢你……”加奈子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让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那是一次闪电式的爱。好象一片干涸的土地承受了倾盆大雨的狂泻,好象汹涌的洪水冲向突然间打开了的闸门。
加奈子也多少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点。只是当她一个人对着电话坐下来的时候,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是希望那电话铃响起来呢还是不再响起来。她望着那电话望得出神。好象电话的那一头连系着的不仅仅是惠,也不仅仅是铃木,那电话还连系着自己的过去以及许许多多她自己也搞不清的东西。
“如果人能够患上忧郁症,然后又用爱情来治疗的话,那真是一种幸福的病患……”
加奈子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