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收服杜斑寅(下)

夕阳西下。

破庙浸在余晖中,好似浸在血水里,衬得地上人影狭长黯淡。

“啪!”

李暮折断一支纂法竹条。

霎时间,那纂有“食日之色”的竹条断裂处,忽地乍现出一缕薄暮之色,然后渐次凝成一抹日精,如日薄西山,似沉似坠。

“这纂法竹条的品秩并不高,否则这‘食日之色’显现之景,应是紫气东来才是。”

他思吟一声,然后胸腹起伏,如牛饮水般将身前腾空而起的橙红日精,尽数吞食殆尽。

日精一入腹中,温温凉凉,好似稍稍煮热的山泉水淌入肠胃之中,流经四肢百骸。

下一刻。

李暮只觉浑身舒泰,体内似乎多出了一股难以言明的玄妙伟力,却又深藏不知何处体窍,让人无法驱使,捉摸不透。

他撇了一眼身侧,无奈摇头:“这吞入体内的日精,都被火、毒两滴源血瓜分,虽说反哺肉身,却让我难入修持之路。”

倘若只论增补气血之力,某种意义上来说,日精相对于血米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日精带来的饱腹感,远非血米可以相提并论,估摸着,大抵得隔开十日,才能再次吞食日精。

就在这时。

庙外忽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李暮听声辩位,眉头一紧:“一个人?”

只是他话音尚未落地,视野中就瞧见五颗头颅,从破庙门口齐溜溜的滚了进来。

见到这一幕,李暮不由目光一凝。

那五人,正是以胖泼皮为首的五名泼皮。

“哼,老子就知道这群腌臜玩意,没安好心。”

大汉跨过门槛,一脚踩在胖泼皮那颗头颅上,然后环顾四周,见庙内只有李暮一人,他又不禁带着鄙夷之色,哼笑一声:

“怎么?在此处设伏杀我,就只来了你一人?没个帮手啥的?”

喀...喀喀...

大汉扭动着颈骨,咯咯怪笑着:“老子见过你,花拳绣腿一个,本来想着让你死得舒坦些,可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暮比对着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嘴角狡黠一笑:“巧了!我原本也打算让你死得舒坦些。”

“哼!大言不惭!”

大汉沉喝一声,脚下骤然发力,竟在蹬地前冲之际,将那踩在脚下的泼皮脑袋,如踩烂西瓜般一脚踏成肉泥。

顿时间,抹抹红白之物迸溅落地。

同一瞬。

大汉已然骤临李暮近前,沉腰弓步,挥出一刀。

可李暮却仍是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仿佛浑然未觉,生死一线间。

“小子,去死!”

大汉狞笑一声,手中长柄朴刀好似一轮银月急坠,砰的一下,砸在石阶上,迸出点点火星。

那一刀势大力沉,直接将石阶斩出一道丈深沟壑。

只是待大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一刀落空,原本想象中连人带物一刀砍成两半的血腥之景,未曾发生、显现。

见到这一幕,他正要拖刀再斩,却发现一道人影飘然而落,踩在刀背上。

下一刻,那朴刀之上好似有巍峨山岳覆压,压根难以挥动分毫。

紧接着,李暮脚下发力,如踩几寸厚的冰面一般,喀嚓一声,将那朴刀踩得寸寸崩裂断开。

“噌——”

狭刀出鞘,划破空气,撕开一道嗡鸣声。

源血彻底凝练之后,所蕴藏的气血之力极其磅礴,以至于李暮挥刀时,只要心念一动,便能催动刀内残阵。

随着气血之力浸入残阵,刹那之间,如有烧红的铁水沿着残阵纹路,浇筑而去。

“锵!”

刀出如龙吟,杀人不见血。

那大汉只瞧见一道转瞬即逝的刀光,映入眼帘。

尚未来得及躲闪,身躯就已经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待他死透之后,其脖颈上才现出一道血槽,殷红血水向外汩汩如泉涌。

就在这时。

忽有一缕乌黑亮丽的发丝,从刀尖突兀出现,随之飘然落地。

那发丝飘过之处,漾起丝丝涟漪,却又毫无违和感。

甚至就连李暮目力,都无法察觉到这一细微变化。

同一刻。

妖魔乱世,岁山黄风寨。

沈幼雪正翘腿坐在高台上,监工着神庙修筑。

恍惚间,她似有所感,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不由轻抚着垂在胸前的秀发,会心一笑...

···

···

“这残阵虽只有锋锐之用,却增涨了不少杀力。”

李暮撇了一眼地上尸首,然后收刀回鞘,快步离去。

只是他刚走出几步,尚未临近门槛,就迎面撞上一人,从庙门处闪步现身。

杜斑寅!

李暮面色一滞,身形不由向后退去几步。

却见杜斑寅看了一眼庙内尸首后,放声大笑:“哈哈哈,洒家寻他而来,没想到竟让小兄弟抢先一步杀了这恶贼,真是痛快!”

只言片语间,李暮就已知晓,这杜斑寅是将自己视为同道中人了。

不等他有所回应,杜斑寅便径自撕下那张假面皮,露出络腮胡子。

“是你!”李暮故作惊呼。

“哈哈哈,洒家与小兄弟甚是有缘,还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杜斑寅开怀大笑,连连拍着李暮肩膀:“走走走,喝酒去!”

李暮本想婉言谢绝,可杜斑寅却已经拉着他走出甚远,丝毫不给其一丝出口言语的机会。

酒肆里,杜斑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吃得很是豪放不羁。

李暮本不愿多喝,只是他稍作思忖,心中忽有灵光一闪,旋即便与其推杯换盏,好生痛饮一番。

不知是千杯不醉的体质也一并穿越而来,还是原身本就极其海量,竟然喝倒了那头野虎。

只见杜斑寅戴着人皮面具,倒头栽在桌上,口中喃喃似呓语。

李暮竖耳听去,那杜斑寅像是在说什么杀鸡头,烧黄纸,拜为异姓兄弟。

虽是口齿不清,但李暮却饶是面色一喜,当即就拉着杜斑寅胳膊,激将道:“既然杜兄醉了,那小弟这就送杜兄去客栈歇息。”

“我没醉!”

杜斑寅撒手一挥,脸上醉意熏熏,可他仍是嘴硬道:“我没醉!再喝,再喝!”

见他醉得迷迷糊糊,李暮不由窃喜。

又饮了半刻,杜斑寅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口中喃喃道:“李兄弟海量,洒家佩服,实在佩服!”

话音刚落。

李暮顿时察觉到自己与杜斑寅之间,忽然产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联系。

就好像直接略过许多步骤,转瞬之间,李暮与杜斑寅俩人,就成了多年的生死之交。

只是这辈分,似乎是由谁更能喝,来裁定的。

与此同时,一股乏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瞬息之间便弥漫浑身各处。

李暮愕然,这收服一个杜斑寅,竟然占据了五个信徒名额!

沉默许久,李暮这才回过神来,扶着杜斑寅,左摇右晃的出了酒肆,然后沿着长街,寻了一家客栈,开房住店。

李暮又问店家要了一大碗醒酒汤,差人送入客房。

待杜斑寅喝下醒酒汤后,李暮这才问道:“杜老弟,你不辞路远来此,可是避风头来了?”

“避啥风头?洒家为了天下大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