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沫在剧痛中醒来。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怎么又拥有了痛觉的她忽然被一个声音拉回现实:“…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江沫愣住,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对方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枣红色夹袄,看上去十分保暖,但却难掩一股土气。
李轩儿?她不是已经作为江家女儿和谢家独子联姻了吗?作为上流圈子炙手可热的新晋贵妇,她可谓是过的如鱼得水,哪里会忍受自己做村姑一般打扮?
江沫看了看自己正在流血的且被冻得发红的手,惊觉自己重生到了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江沫瞳孔猛然震动,看向李轩儿的目光变得幽深。
李轩儿察觉到了她目光的转变,以为只是临死前的不甘,她眼泪泫然而下:“江沫,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葛姨打成这样。”
上一世她听到这句话非常感动,全然忘了李轩儿心安理得穿着自己唯一一件棉袄,却还口口声声叫那个女人:葛姨。
江沫没理她,只漠然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境地:葛家村村户不多,葛如君发现她往外拿东西救助李轩儿,打得比往日狠了许多,她裹着污血的单薄衣服瘫坐在门口,冰天雪地之中,生命力似乎还不如一朵小小的雪花。
李轩儿手里攥着江沫一直贴身戴着的玉珠,口里继续念念有词:“你放心,等我去了海城替你认了江家,我一定将他们施在你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还给他们!”
江沫心底蓦地一笑。
她前世便是信了李轩儿的话,到最后连她努力想要守护的人和物全部被她亲手一一抹杀!叫她如何不恨!
看着李轩儿手里属于自己的玉珠,她心头已经有了主意。
江沫干哑着声音道:“我不想死在这里,你扶我去村口槐树下坐着吧。”
葛家村村口离这不远,这天气也没人愿意出门,就算扶着她走一路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们。况且她早已受尽折磨,如今只想死得远点,也是情有可原。
李轩儿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她。
江沫被搀扶着,每一步都扯着身上的伤口生疼,等到了槐树下,沿地而来的淡淡血迹已经被掉落的雪掩盖,看不出痕迹。
“你走吧,我一个人坐会。”江沫眼皮都没掀,有力无气道。
李轩儿没有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似乎想要哭,终究是没哭出来,装模作样地向她鞠了鞠躬,转身离去。
江沫蓦然抬眼,盯着李轩儿的背影消失。
她死后这许多年,灵魂如同被包裹在茧房中,只能看见部分走马灯般的画面,所以许多事情并不完全清楚。
至今江沫也不明白,李轩儿不知道掌握了葛如君的什么秘密,竟然能让她跟江家人说她李轩儿就是江家寄养在乡下十年的大女儿!
迫于这一点,她现在还不能和她撕破脸,那枚玉珠虽然是她的贴身物没错,但成色普通,不过是刻了她的名字,所以才能随着她离开江家,给了旁人也没什么。
她现在最主要的是保住自己这一世的性命。
葛如君是江沫继母的远房表妹,江沫按理要叫她一声姨,但江沫死后她甚至连全尸都不给她留。
而是为了暂时的安宁作为礼物交给了村中恶霸。
江沫全身冰冷,血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进雪里,她却恍然不知似的,朝着一个方向盯着。
她记得,恶霸葛黑虎家就在槐树旁,前一世,江沫就是生生被他掐断了脖子才咽了气。
现在老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她不能浪费。
就在她意识逐渐涣散的下一秒,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口哨声。
“哟?又被打啦?”一个高壮的男人冒着一身酒气从江沫身后靠近。
“啧,这小脸被打成这样也这么带劲,外面多冷啊,要不去虎哥家里坐坐?”葛黑虎边说边将提着酒的手搭在江沫的肩膀上,令人作呕的摩挲着。
江沫倏尔一笑,眼底却寒意料峭:“好啊。”
葛黑虎一愣,他没想到江沫这么快就答应了,心中不由得一喜,转身将简陋木门打开,示意江沫进来。
江沫强撑着体力进了屋,屋里很脏很乱,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她强忍不适坐在了唯一一把椅子上。
葛黑虎猴急将门一拴,转身就朝江沫扑过来:“让哥好好疼你…”
墙角里突然传出铁链碰撞的声音,江沫循声而去,竟见那里蹲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浑身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被铁链拴着,眼神麻木如同狗一般。
江沫对上她的目光那一刻如同被扼住喉咙般难以呼吸。
葛黑虎见她躲闪,不耐烦道:“磨蹭什么?!你一个人坐在那不就是等我回来?小浪蹄子还装上清白了?自己给我脱了衣服躺下!”
江沫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脱啊!”葛黑虎催促着,目露凶光:“葛如君次次下这么狠手都不愿意卖了你,我看你就是给她屋里的男人留的呢。”
江沫不说话,一双黑瞳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床上有一把生了锈的剪刀。
“那我们去床上吧。”江沫低头呢喃,似是害羞。
葛黑虎猥琐一笑,嘴里骂骂咧咧。
江沫坐上床,葛黑虎忍不住开始扒自己裤子:“老子就知道你和她男人搞过…”
江沫将剪刀藏进手掌,另一只手慢慢褪下一点衣服,衣物单薄,很快露出半个圆润香肩,葛黑虎见状扑了上来撕开她的衣服。
伴随着“刺喇”一声,江沫将剪刀狠狠捅向男人下身!
“啊!”
一声惨叫从葛黑虎嘴里冒出来,顷刻间他血流如注,江沫不带犹豫,手起刀落,又狠狠扎了进去!
葛黑虎命中要害,毫无还手之力,一瞬间便疼晕了过去,场面十分骇人。
江沫身子发抖,喘着气攥紧手里的剪刀,只觉得痛快!
她略微平复了心情,将身上衣服裹紧,不敢停歇地下床找了一身算是干净的保暖外套,胡乱套上,看着桌上的未开封的酒,她对着嘴灌了自己两口。
辛辣的酒似乎点燃了她冰冷的身体,她将剪刀上自己的指纹擦拭干净扔葛黑虎手里,酒揣进兜里,再从口袋里翻出几张百元钞票和一把钥匙。
接着来到墙角边,女人不发一声流着泪。江沫不敢耽误时间,将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她的脚腕上粗大的链子被解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你最好赶紧离开。我自身难保,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女人没有回应,只呆呆看着她,眼里的悲痛麻木让江沫难以直视,她压制着自己的善心,决然起身,拿起门后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戴上,推门而去。
身后传来女人如同野兽般隐忍的恸哭声。